山海有归处 上(35)
符衷上前去查看,季垚恼火得很,扶着腰在屋中徘徊。机器全都休眠,进入检修状态,无法启动。季垚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绷紧了嘴角。符衷有点忐忑,这一切都是他晚回来造成的,挨一顿骂必定在所难免了。
灯下,季垚踱步思索,看符衷脱得只剩下了线衫和裤子,说:“站一边去,我手动检查。”
“检查什么?”符衷退开一步。
“检查你。”
季垚给符衷量身高和体重,符衷身高187,比季垚高两公分。其实他俩走在一起时分别并不怎么明显。符衷的这双长腿没白长,时间局里鲜有人能出其右。季垚心里有种古怪的满足感,虽然这双腿不是他的,也没有长在他身上。季垚心里仍心心念念地渴望着幸福,他的心像服了毒似的怦怦乱跳,一团无名火烧得他一连许久都处于美滋滋的亢奋状态。
当他给符衷测心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与符衷同频率跳动。
符衷在季垚的要求下脱掉了衬衫,站在台子上抬起双臂。光打在皮肤上,连大自在天都会羡慕他那被灯光耀得闪闪发光的健美的身躯。符衷伸长的手臂上凸起着青筋,驯服地爬在他的手背和小臂上。他散发着澎湃的诱人之气,能燃起人们强烈的追求渴望,仿佛他这个人就是大口呼吸着又热又香的空气生长起来的!
季垚被符衷身上的气息闹得头脑发晕,默默按压着符衷的心肺。季垚很平静,但符衷不平静。季垚的手指按下又抬起,有意无意地从腰间擦过,符衷吞了几次喉咙,闭眼绷紧了肌肉。
不知季垚在检查什么,符衷忽然有种被占了便宜的错觉,但他觉得这样就挺好。季垚的眉眼距他咫尺之近,偃月惊鸿,稍稍靠近些就能吻上去。谁还能有幸如自己这般靠季垚这么近?符衷觉得他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检查完,季垚这下名正言顺地把他看了个够。符衷怕自己不慎走了水,慌不择路地别开了视线。他捞起搭在椅子上的线衫穿好,正在整理袖口时忽然听见季垚说:“脱裤子。”
符衷被这三个字震得脸色煞白,转眼间耳廓后头就漫上了显而易见的红潮,他双手拽紧了线衫下摆说:“啊,这,这不太好吧?”
“全身都要检查,现在诊疗机因为你的迟到用不了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受到些惩罚?所以只得我亲自用眼睛看了。”季垚分开腿站在他面前,狡猾地对他笑了起来,“你最好搞快点,不要磨蹭。大家都是男人,我只是例行公事。”
第16章 歪醋斜醋
季垚这一通话说得符衷满腹热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上这等好事,而他还没做好准备。符衷忙乱起来了,脸色一阵煞白,手抓着衣服下摆,就是不肯放到腰带上去。要他当面脱裤子恐怕还需要一点儿勇气,符衷从小接受的教育里没有这些腌臜东西。他紧抿着下唇,盯住季垚的脸,等着他改变主意的那一刻。
然而季垚昂着头没有说话,他把双手反背到身后,一手握住另一手的手腕,这是执行员的标准站姿。他们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但谁都没有躲,这视线里包含的东西可并不枯燥乏味。
等了会儿后季垚见符衷没有动作,他垂下睫毛把目光滑到符衷的腰带扣上去,看着那处说道:“你为什么不动?没听清我的命令吗?”
“首长,为什么要脱裤子?”符衷问,他心里揣着头小鹿似的突突乱跳,“是每个人都要脱吗?”
“当然不是,如果机器还好着,你就不用脱了。你请假迟到,耽误了我这么久的时间,现在仪器不给面子,你是不是要做一点牺牲?”季垚抬起眼皮看着他。
符衷语塞,季垚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堵他的嘴。不过迟到这事确实不对,符衷咬咬嘴唇,说:“对不起,下回绝对不迟到了,随叫随到。”
承认了错误就是乖孩子,季垚喜欢乖孩子,所以这么做准不会错。符衷在心里打着响亮的算盘,他这张甜嘴准能把季垚的气压下去,只要把这只老狐狸哄开心了,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季垚舒舒坦坦地翘翘手里的垫纸板,他不再去看符衷腹下那神秘的一截,侧过身靠在桌子旁边喝一口温水。目光越过玻璃杯的边缘睃了他一眼,说:“你这么怕我,怕不是因为我比你大?”
这句有歧义的话像是烧着的香炉一样把符衷的耳朵烘得热气腾腾的。季垚尽讲些嵌骨头的双关语,他把符衷引入浮想联翩的境地里,自己却还面色坦然站在跟前直视着他。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甜腻起来,有种不知名的情愫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了。符衷摸了摸发凉的鼻梁,垂着眼睛故意说:“我比您小三岁,自然您比我大。”
伸着一双长腿的季垚站在那儿点点头,他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抓住了符衷的尾巴,把他掷入自己的乾坤袋里去。季垚忽而笑将起来,仿佛自言自语那样说道:“嗯,我比你大。”
光这几句话就够符衷瞧得了。他但笑不语,只是扣住自己腰带准备动真格了。符衷抬眼看季垚,说:“长官您真要我在这儿脱?头顶有七八个摄像头照着呢 ,不如咱们换个地方。”
“不了。”季垚信心十足地敲了敲鞋跟,撑着手臂往后倒,唇线抬了上去,“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好了,士兵,不要说些有的没的,立刻执行!”
“收到,长官!”
出人意料的,符衷竟丝毫没有拒绝,脸上甚至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尴尬,甚至有一丝理所当然。他像往常一样回答季垚,低头就拉开了皮带扣。雄鹰巨树镶在上面,解开时发出了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符衷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季垚了,季垚仗着官大表面上处处为难他、挑他的眼、找他的刺,就是想激他、想逗他,但心里真正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会儿才刚拉开了皮带,季垚的眼皮就抖了抖。他猛地站直身子,将垫纸板伸过去抵住符衷的手背:“叫你脱还真脱?不怕我耍流氓占你便宜?”
“刚才您不是都看过了吗?您衣裳穿得齐整,我可是什么都没穿呢。”符衷说,“您的手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我的皮肤,算起来被占便宜的人是我吧?您说这笔账该不该这么算?”
强强过招,一时间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地动山摇、火花四射。季垚好一会儿都在沉默,不吱一声,没让符衷继续下去,也没让他把腰带绑起来。有千方百计在他心头滚来滚去,就像用舌头拨弄松动的牙齿。最后季垚退了一步,他把垫纸板收回去:“行了行了,刚才就是逗逗你。要是你反抗一下,说不定我一心软也就算了。谁知道你还真敢这么做了呢?”
短短几分钟里峰回路转,惊人的激情冲上山峰又飞流直下,最后还留有震耳欲聋的回音。符衷被逗弄得口干舌燥,他活了这24年,还没有人能让他随时随地都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按捺不住,以致于做出些非分之事来。季垚是头一个,也是独一个。符衷脸上红了一阵,垂着头把皮带三两下扣好,绑紧了腰线,再将宽大的线衫下摆塞了一点儿进去。
季垚其实脸皮薄,让他看符衷的家伙,他断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季垚对符衷的秘密再有探索欲,这种手段他还使不出来。不过是被两层布挡住的深山幽谷而已,谁还没有不成!
“回去把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抄上去。”季垚掩饰性地故意抖了抖纸,抖出哗啦啦的响动,“其他的不用,我只是写着玩的。”
不知是由于疑惑,还是羞赧,符衷顿时语塞了,他像灌多了酒的人那样盯着纸面直发愣。季垚忽然大笑起来,这时符衷才知道自己一走进这儿的时候就被逗了。登时有一颗顽皮的水弹在他心里炸开来,把他里里外外都被浇透了。季垚看着符衷的耳根子慢慢红起来,像蒸笼里点着红翠的白面馒头般招人喜欢。
季垚背过身去笑了一阵,他很少笑,厉色刻进了他的骨头里,下面人都很怕他。符衷看季垚的眼镜在灯下反射出微光,他深色的头发也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长官。”季垚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走近,接着一条颀长影子把他包裹住,“我什么时候再来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