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 上(128)
镜子前面整理衣装,陈巍从后面帮他套上外套,何峦平时穿得单薄,风度有了,温度就没了,陈巍给他烧热水,捂着他的手说他傻,冷了也不知道加衣服。
坐车去了颐和园,昆明湖早就冻住了,十七孔桥上的薄雪被人扫到两旁,免得行人滑倒。陈巍走了一会儿,收伞钻进何峦的伞底下,贴着他的身子跳脚,说他冷。
“穿了这么多还冷?”何峦笑着问他,把他揽过去一点,伞稍偏斜,把陈巍整个遮住,“咱们抱团取暖吧。”
何峦只是开个玩笑,哪知陈巍真的转过身子抱住了何峦,抱着还忍不住蹦跳,抬着头对何峦说:“老何你也抱我,真的很暖和的。”
他没有何峦高,看他得要仰视,眼睛晶晶然,笑得像只傻傻的狗儿。何峦微笑,说了一声好,一手撑着伞,一手环住陈巍的背。桥上行人稀少,细细的柳枝在他们头顶招摇。
绕湖转到亭子里坐下休息,陈巍问:“老何,西藏那边你有没有申请?我听说科考队在问时间局要人,要是你去了,我也可以找个借口跟着去。”
“刚才提交了申请,要过几天才会回复。”何峦抖落伞上的积雪,“你当真要跟着去?那边高寒,恐怕凶险。”
“‘回溯’计划那边也在找后备执行员,但他们肯定是瞧不上我的。我现在是A级,我可以申请跟着你们去西藏了。”
何峦摆弄手里的伞,笑着薅薅陈巍的头发,湖上正有扁舟从湖心驶过。
陈巍的手机突然跳出信息,执行部发来的消息,通知他进入了“回溯”计划的后备队,陈巍当即不可置信地捧住了脸,表情扭曲成了世界名画。
“操?怕什么来什么?老子真的不想去后备队啊!”陈巍把声音放低,怕惊扰了湖上的薄冰,“不行,我要去找头儿说这事,骂我也不管了,就这样吧。”
何峦手慢了一些,没拦住陈巍拨出的电话信号,陈巍屁股挪过去矮着何峦,手攥着何峦的手腕。
季垚接到陈巍的电话是在上升的电梯里,符衷站在他旁边,季垚外面套着风衣,这是符衷身上那件脱给他穿的。看到来电人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等了几秒钟才接起。
“0256,你有什么事?”季垚插着衣兜,低头听电话,后颈露在冰冷的空气和符衷的视线中。
陈巍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他不想去后备队,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季垚说话。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今天必须得要到西藏科考队的名额。
季垚不想管这些事,揉着眉心忍住火气:“这个事你去找魏山华首长,就说你跟我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以我的名义把你挪出去就行。”
陈巍说他不认识魏山华首长,季垚更加火大了,他就是见不得人事多:“等着,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嘶,你干什么!”
符衷知道季垚炸了毛,他按住季垚的后颈,低头亲吻他的耳廓。季垚正听着电话,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搞乱了阵脚,小声责怪符衷,抬手推他的胸。
陈巍听着疑惑:“首长,您那边有事儿么?”
“没事,没事。”季垚慌忙回电话,符衷的嘴唇离开了一些,手臂轻轻环着季垚的腰,“以后这些事不要打电话来了,我不负责这些的。好的,没事儿了,再见。”
把手机滑进衣兜里,季垚转头要去收拾符衷,明知他在与人通话还要跟他暧昧,要是被人听见了还得了。
符衷把他的腰搂着,目光落进他眼睛里,季垚有一瞬晃神,一度以为符衷背后生出了毛茸茸的大尾巴,头上还有两只耳朵欢快地扑闪。
忽然没了脾气,季垚抬手揉揉符衷的脑袋,抬起下巴亲在他的嘴唇上,说:“以后要亲亲这里。”
第61章 踏雪游松
陈巍去找了山花,他之前与这位魏首长没什么交流,陈巍说明了情况,山花稍加挽留一番未果,听到这是季垚的意思,叹口气说他会考虑的。
何峦看他挂了电话,表情变成了春江水暖,若是等到开春昆明湖化冻,大概也是这般生动的盎然景象。湖畔还有碧桃垂柳,湖上老翁泛舟,黄鹂在花底啼鸣。
何峦问他成事了没有,陈巍把手机塞回衣兜,捂着何峦的手说:“首长说他会考虑的,一般这种时候就是成事了,等他把我退下来,我就可以去申请科考队了。”
陈巍说这话喜气洋洋,他跺着双脚,雪花从亭外飘进来,飘在他的头发上,何峦抬手给他拂去。陈巍躲闪了两下,缩着脖子抬眼看何峦,鼻头和两颊都被冻得红彤彤的。
“老何我发现你的嘴唇特别好看。”陈巍说,抬起手指去碰了碰何峦的唇峰,凉悠悠的,惹得何峦颤了颤睫毛。
何峦撑着栏杆朝陈巍俯身,说:“今天嘴巴这么甜?偷吃了我的蜂蜜?还是说要求我办什么事?”
陈巍忙坐正身子,假装乖巧,格子大围巾垂着流苏,从他背后披下来。偷眼觑觑何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陈巍捂住脸起身蹦跳两下,拿起何峦脚边的雨伞跑下亭子,撑开伞站在飞雪中。
转转伞柄,陈巍转身朝亭子里的何峦打招呼,叫他出来继续去逛。陈巍的大围巾遮住了他半张脸,说话的气息全都散成白雾,他踩着薄薄的积雪,在上面留下鞋印。
“小心些,石板路很滑,要是摔倒了,一下子就摔进湖里去了。”何峦走下来拉住陈巍的手臂,提醒他注意脚下,雪花很快让他白了头。
陈巍说何峦高,让他打伞,两个人并肩沿着回廊往东走,何峦说那边有座朱漆彩绘的别院,院子里常年坐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季垚回自己的房间,说他要换衣服。符衷跟在他身后,刷卡开门的时候季垚回身按住他的胸,说:“你在门外等等我,进去了不好,我怕有监控。”
符衷知道季垚在担心什么,他左右顾盼一番,尚且无人来往。抬手扣住季垚的五指,伸手拉过房门挡住一些,低头很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我在门口等你,你慢慢来,不急的。”符衷对他说,伸手搂搂季垚的腰身,给他打开了门。
季垚点点他的鼻尖,说:“边边角角都要占点便宜,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争分夺秒。”
“我们要善于抓住一切机会来增进感情,毕竟我们已经拖了四年,有很多东西都要补上。”符衷说的有理有据,他总是用各种歪理来堵季垚的嘴,“我尝过最甜的草莓酸奶,但都被首长比了下去。山外有山,甜外有甜。”
季垚被他说得耳根通红,揪了揪符衷衣服上的纽扣,猛地在他腰上掐一下,符衷的腰眼最怕被人掐,当即腹部一收,反射性地退开了一步。
手上实实在在地摸到了肌肉,季垚忽然有种沉冤得雪的畅快,笑着揉揉符衷的头发,叫他在门外稍等,要听首长的话。
符衷靠在门板上,脚下踩着松软的地毯,顶上的吊灯雕着花,对面墙壁上挂着鹿角和名画。他偷偷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听到略有轻微的声响,还有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和鲜活的心跳。
季垚脱掉符衷的风衣挂起来,站在镜子前面换下身上的西装,别针摘下来放进盒子里,忽然摸到衬衫的领撑。他把领撑取下来,上下翻看,看到背后刻着的“X”和“Y”两个字母。
他尚且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但这是符衷悄悄刻上去的,应该有美妙的寓意在里面。不管他是南国红豆还是城外芳草,只要是与符衷有关的,都能成宝贝。
脖子上挂着细细的铂金链子,下面挂着錾银吊坠,此时闪着红光,表示周围有监控。但季垚没在意,他哼着很轻很轻的曲调,从衣柜里翻找出新衣换上。
符衷在门外听着,听见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侧身回避一旁。季垚从监视器上看,外面没有人,他扶着腰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臂弯里搭着另一件风衣。
开门出去,季垚刚跨出一步,符衷转过身子忽然闪现,吓得季垚皮鞋跟敲在了门框上,差点往后倒去。
符衷的手抄到他背后去托住他,按着门把轻轻把门带上。季垚恨恨地把风衣抖得哗啦响:“还学人家小男孩搞这种把戏,你幼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