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 上(176)
光束激射而出,这种激光用来切割金属刀具像是在削橡皮泥,不知道这巨蛇的血肉之躯能不能硬过金属。
巨蛇显然意识到了这光束的危险,它迅速收回利爪,侧过身子避开,光束从它的尾部擦过,当即削掉了它的尾巴!这时,一边的玻璃被利爪击碎,无数条毒蛇从窗外飞进来,砸落在地面上,很快就在舱中肆虐起来。
季垚一边指挥作战,一边挥刀砍断那些长条状的活物,断成一截一截的蛇肉溅到指挥台上,他一挥手抹到一边去,满桌子都是殷红的血。
他注意到,这些蛇的腹部有足。
符衷等到了支援,甩掉风衣换上作战服,对舱中藏匿的毒蛇进行了扫荡。他指挥一部分人去推进舱把守入口,看见有蛇进来就杀光。他扣上玻璃头盔防止毒液进入眼睛,扯过旁边一个执行员,一刀砍死了他背后仰起脖子的眼镜王蛇。
蛇血和人血混合成河流,舱中的每个角落几乎都充斥着鲜红色,就连天花板上,都是密密匝匝的血痕。
符衷部署好了掩护圈,咬着匕首在反应堆上操作,这东西被强制停止了,没想到这群冷血动物还知道第一时间切断敌人逃跑路线。当他打开启动器的后盖时,里面突然射出来一条小蛇,忙往旁边躲开,那小蛇一口咬在了符衷的虎口。
当时符衷只感觉一阵刺痛,过度的紧张已经让他忘记了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他把蛇扯开,一刀扎死之后钉在地上,甩甩手继续操作,他得立刻把反应堆启动,这样坐标仪才能动起来。
忽然一阵晕眩袭来,眼前出现了重影,头也疼得厉害。符衷知道自己中毒了,他看了一眼刚才那条碧绿的小蛇,扭开头,让自己强行保持清醒,从腰后抽出一管蛇毒血清,直接扎进了静脉中。
忍着强烈的不适感,他很快找到了关键点,周围的同伴还在坚持着保持队形。反应堆中藏着很多剧毒蛇,符衷情急之下只得把毒蛇扯住之后撕开,尽管他觉得那样非常恶心。
奔到控制台前,所有该有的的数据都消失了,符衷还得重启,他压着太阳穴,那地方正在突突地跳动,他甚至有些站不稳。抹开铭牌上的血迹,好容易才辨认出上面的字迹,他颤抖着手指输入密码。
输入最后一个字母,轰一声响,机器启动了,燃料罐上的指针一下子飙到最大,符衷用力拉下总闸,红灯警报响过之后反应堆缓缓启动了!
季垚正在作战舱中杀死蛇群,外面的巨蛇疯狂地攻击坐标仪的玻璃,好几次利爪已经伸进舱中,直取季垚面门,强大的惯性把他摔倒地上,后背就扎入了大块的碎玻璃。
徒手把玻璃拔出来,整个背都鲜血淋漓,他脱掉作战风衣穿上护甲,从助理手中接过自己常用的两柄錾金唐刀。
季垚用双刀切断了巨蛇尖利的指甲,往巨蛇的口中轰了一枚高爆弹。他下令AGM-114导弹立刻发射,这时,坐标仪震动了一下,下方渐渐喷射出淡蓝色的火焰,反应堆终于重启了!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霹雳,一道白光从天上劈下来,霎时照亮了被鲜血染红的舱室,季垚抬手护住自己的眼睛。
雨水泼进破碎的玻璃,浇在季垚身上。白光散去,巨蛇发出呼啸一般的嘶叫,竟不知为何狂怒地在白光中挣扎着,像在与什么更凶猛的野兽撕咬。
霹雳一声高过一声,黑云中盘踞着刺目的闪电,滚滚地碾过山脉和大地。紧接着,这响彻天地的雷声中,忽然传来一声雄浑苍茫的嘶吼,庄严的、不怒自威的,从头顶盖下来。
季垚从碎玻璃中站起,他的手心完全被划烂了。但他此时已经被天穹中的奇景所震撼——在那排山倒海的云层中,闪过一道道电光,光下,两团巨大的黑影正在战斗。
一个黑影是三头巨蛇,它鼓张的翼膜狰狞可怖。另一个黑影看不清样貌,但它的体型是三头巨蛇的两倍多。它们在天空中碰撞撕咬,原始而野蛮的搏斗方式,让这46亿年前的地球格外苍凉,大雨、云雷都只成为它们的背景。
季垚在腾飞的黑影中,看到有金色的火焰转瞬即逝。
这是在神话中才会出现的战斗,摩西劈开红海,也是这种气势。
蛇群不知什么时候就退了,草原上斑斓一片,所有的蛇都匍匐在地,白茫茫的水泽中,它们的模样像是在对着天上的君王朝拜。
第87章 黎明升起
“指挥官,那是什么东西?”
“谁他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季垚吼了一声,回身把双刀卡进背上的暗扣中,“推进器重启,全舱封闭,上升两百米!撤走伤员,医疗部的人来了没有?全都给我动起来,魏山华,去实验室把生物专家叫过来,地上的东西不要动,谁动我杀谁!”
他往空地上打了一枪表示警告,安排好了事情之后他提着上膛的枪转上楼梯,穿着实验服的生物专家正从门口跑进来,魏山华跟在他们后面,朝季垚点头示意。
腰上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季垚额头上冒着大颗的汗珠,两条腿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在舱里指挥作战的时候不得不搬把椅子坐着。背上的伤口还插着不少小的碎玻璃片,血管全被割裂了,血止都止不住,把衣服全黏在伤口上,又疼又痒,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早知道就不做得那么狠了,本来就下不来床,现在还得背着十多公斤的唐刀,提着枪上战场。季垚委屈地想着,大步走出电梯,进入狭长黑暗的甬道,尽头处亮着红光。
一脚踹开门,门板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季垚抬起枪对准内部,站在血光弥漫的燃料舱中。血水从他脚边淌过,一截蛇头张着嘴巴朝他脚后跟咬去,季垚心里一阵恶心,一脚踏下去踩得稀烂。
站在外面的两名执行员看见季垚走进来,忙立正行礼,大声喊着首长好,这声音猛的一下在房间里荡开,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季垚点点头,从他们身边擦过去,带起一阵血腥味的风。两名执行员看到季垚被鲜血染红的徽章,还有他刀锋一般的目光,汩汩的血流从他紧握着枪柄的手心里往下滴落。
肖卓铭是跟着季垚一起过来的,她穿着半旧的白褂子,走进燃料舱的一瞬间她的衣服上就沾了鲜红的血迹。尽管她戴着口罩,还是被舱中浓烈的气味冲得直反胃。
“让开让开,首长和医生过来了。”不知是谁招呼了一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季垚把枪别在腰后蹲下来,扶起靠在墙边的符衷。
符衷看见季垚的脸,咬着牙艰难地抬手要行礼,季垚把他的手按住,符衷的头忽然歪在他肩上,然后季垚就听见他不正常的喘息声。
“首长好......”
极其轻微的一声飘进耳朵,符衷气息紊乱,说话没力气,尾音淡淡地在耳边徘徊。季垚愣了一下,抱着符衷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低头看看他的脸,只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半眯的眼睛。
忽然符衷抬手圈住季垚的背,他侧过身子把季垚拉进怀里,几乎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季垚被他紧紧箍住腰身,动弹不得,这回他没有顾及旁边围着一圈老爷们,同样给予了符衷一个拥抱。
这只是战友之间鼓励的拥抱,季垚这样安慰自己,是非常正常而感人的。
舱中很安静,执行员们提着枪,静默地站在一旁,他们垂首站在一旁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皆不言语。墙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那些凶猛的毒蛇不知为何突然退走了。
肖卓铭提着箱子站在一群全副武装的执行员中间,白色的大褂在这黑沉的血腥中尤其亮眼,整个燃料舱都呈现一种莫名的蓝绿色。
好容易季垚才松开手,把符衷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擦去他脸上残留的血迹和毒液,回手招呼肖卓铭办正事。他斥退了围观的执行员,同时询问了推进舱里的情况。
肖卓铭很快地摊开医药箱要进行紧急处理,她半跪着,裤腿和白褂上全是斑驳的血迹。正要把针管刺进符衷的手腕时,抬眼看了看这位能有幸靠着季首长胸膛的伤员。
她看到符衷嘴角上挑,眼角眉梢含着春意,半山云烟一样荡漾着,一边还不忘撩起眼皮朝肖卓铭这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