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吕一奇没有循规蹈矩地按着她说的来做,不光没有按着脚步放铜钱,甚至还开上了车。
监控里没有声音,她也不知道吕一奇和封庆双有没有一喊一应,但就算没有,也罪不至消失于世,顶多是成不了事罢了。
邬引玉拉了进度条,反复观看将吕一奇和封庆双二人蚕食殆尽的那股阴气,又翻阅书籍,依然得不出结果。
墨香,单单是墨香,就足够推翻所有假设。
哪会有阴邪之气是自带墨香的。
邬引玉正想再看一遍时,忽然接到了鱼泽芝的电话。
那人在电话里说:“钱打多了,这要我怎么卖你人情。”
邬引玉还在目光灼灼地盯着投影幕,漫不经心地应声:“你拿就是了,两块玉我同等对待,给价要是不等,倒显得我不够重视。”
“怎么会,在我这里,人情价可不低的。”鱼泽芝说。
“你要你的,我给我的,咱们各论各。”邬引玉低低一笑。
“邬小姐在忙么。”鱼泽芝察觉出,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你知道吕一奇和封庆双失踪的事么。”邬引玉按了暂停键,略带歉意地说:“你似乎刚回叡城,和五门尚算不上太熟,也许不知道这两人。”
“我知道。”鱼泽芝淡声:“既然回来继承鱼家,我自然都得摸清摸楚。”
“鱼老板好有本事。”邬引玉假情假意地夸赞。
“谬赞。”鱼泽芝倒是谦虚,又说:“此事我略有耳闻,不知道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初见时,邬引玉只一眼就觉得这人并非什么热心肠的自来熟,偏偏这人好像打定了主意想卖她人情,她很难不多想。
既然鱼泽芝想卖,邬引玉又怀疑对方别有用心,索性往圈套里一踩,说:“倒是有鱼老板您能帮得上忙的。”
“你说便是。”鱼泽芝说。
邬引玉转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拎出一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装满了抹了鸡血的五帝钱,说:“麻烦鱼老板今晚和我去一趟市一医院。”
“做什么。”鱼泽芝问。
“唤魂。”邬引玉转而又找来了一柄带锈的秤杆,“会怕么。”
此时吕冬青大概已在设法找回吕三胜的魂了,但她有种古怪的预感,吕三胜的魂怕是找不回来。
“怕?”鱼泽芝很平静地说:“要是怕,我就不会回叡城了。”
“那我是不是该提前感谢鱼老板帮了我一个大忙。”邬引玉查看秤杆,想想还是拉开木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罐。她拧开盖子,食指往里一沾,那通红的鸡血便渗进了指甲缝里。
“倒也不必。”
“那鱼老板今晚见。”邬引玉用手在秤盘上画了几笔,转头取出黄纸,折了两个金元宝,往秤盘上一搁。
夜里出门前,邬引玉又去了一趟神堂,为列祖列宗擦拭牌位。
供在香案上的水果都是新鲜的,香烛又要烧到底了。炉里堆了满满的灰,邬引玉忽然闻到一股味,伸手往香炉里攥了一把,低头便朝掌心闻。
一股腐臭味。
邬家列祖列宗很早就被送走了,邬其遇还是她亲自送到两际海的,生时沉甸甸一个人,死后还不如烟灰重。
只是,那人就算越过了两际海,也没为她解开身世之谜。
这些年邬家的神堂虽还供着香,但其实没有魂回来,香没被吃,余下的灰便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儿异味也没有,但如果有鬼祟摄食,那就会沾上其它的味。
作者有话说:
=3=
第10章
邬引玉掩住双目,放下手时,眼里所见只有黑白二色。
神堂里不见鬼祟,可炉里的香只能是被鬼祟吃掉的,否则留不下那样的气味。周遭倒是有一些浮动的青烟,那是她带过来的活人生气。
神堂平日都是锁着门的,只一个双掌宽的通风口敞着,所以屋中常年都是香火味。
这地方虽然宽敞,但东西极少,也就一灵案摆在这,鬼祟来了根本无处遁形。
邬引玉正寻思着,余光忽地瞄到圆柱上沾了点儿污迹,她凑近一闻,不想竟是墨香。
想必她上次在这里撞见的“阴气”,就是那股墨。
她连忙拉开距离,目光沿着柱子缓缓上移,看见悬梁上有一物,是一根两指粗的麻绳。
邬家这老宅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主屋是被推翻重建过的,但侧边这神堂却只是稍做了修缮。
此前邬引玉从未注意过,横梁上竟还有这样一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谁留下的。
横梁和麻绳,这两个词一结合起来,会叫人联想到一些不大舒服的事,比如悬梁自缢。
总不该是在这自缢身亡的鬼吃了香吧,那墨气呢,也是它变的么。
神堂没有梯子,她没法把横木上的麻绳取下来,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只好转身离开。
走时,她往门上拍了一张符,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出门前,邬引玉又见到了邬挽迎,对方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西装,领带打得漂亮,看样子刚结束工作回来。
“去哪?”邬挽迎问,“吕家的事有消息了?”
邬引玉不打算告知,反而问:“你知道神堂悬梁上那根麻绳是怎么回事吗。”
邬挽迎皱眉,“什么麻绳?”
“神堂的悬梁上搭着一根麻绳。”邬引玉改口又问:“那你知道神堂发生过什么事么。”
“比方说?”邬挽迎毫无头绪。
“看来你也不知道。”邬引玉摆摆手,“我出去一下。”
自从邬其遇走后,邬家除鬼一事几乎都是邬引玉在做。驱鬼么,通常都是晚上干,毕竟也得鬼物在夜里出来,才找得到机会逮它。
这些年邬引玉在这一事上就没出过岔子,所以邬挽迎也不再多问,只不咸不淡地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临出门,邬引玉回头说:“你先别进神堂,对了,爸给你的那一串五帝钱也别取下,麻绳的事我自己处理,有事便给我打电话。”
邬挽迎微微愣怔,毕竟邬引玉极少嘱托这些,他松了松领带,说:“行,早去早回。”
邬引玉开车出门,车刚开到市一医院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已在医院门外站着。
鱼泽芝恰好站在医院的牌匾前,站得规规矩矩,端正又安静,像是一只孤魂野鬼。且不说她还披着长衫,身上又只有红白两色,乍一看还挺瘆人。
停好车,邬引玉提着东西走至门口,冲着那身影喊:“鱼老板。”
鱼泽芝扭头,目光一垂,落在邬引玉手上,平淡地说:“看来是有备而来,果然是要唤魂?”
“不然我哪犯得着大晚上往外跑呢。”邬引玉把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往前一伸,回头朝住院楼指去,“我去和吕三胜要件衣服,麻烦鱼老板先替我拿着。”
“吕三胜没醒。”鱼泽芝说。
“我知道。”邬引玉笑说:“他要是醒了,还用得着唤魂么,我去要他一件衣服,不必让他知道。”
鱼泽芝把东西接了过去,秉持着礼貌的原则,没有翻开看一眼,只是定定目送邬引玉走远。
邬引玉进了住院楼,和问询台的护士打了个照面,今夜值班的恰好是此前见过她的那位。
她模样长得好,一身旗袍又格外引人注目,护士一瞬就记起了她。
护士问道:“是吕三胜的朋友吧,怎么这么晚还要过来。”
“过来看看有没有换洗的衣物需要带走。”邬引玉两眼微弯,那双柳叶眼一笑起来就显得脉脉含情。
护士看得心跳有些快,数秒才啊了一声,说:“你对他真好,你是他……女朋友?”
“不是。”邬引玉笑出一声,“那是世交家的弟弟,我对男性没什么兴趣。”
这话说直白也不算太直白,但说隐晦也谈不上隐晦。
护士一愣,歪身看见电梯门打开,才连忙说:“我给你开了门,一会上去就不用按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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