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三个是下班后一起过来的,来时梁适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候,看见许清竹便站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里都是宠溺。
“哇哦。”Sally惊叹:“Blanche,你老婆真的好漂亮。”
“我们竹子也不差好嘛?”林洛希立刻道:“收起你那张花痴脸吧。”
“是的,我觉得我老婆更漂亮一些。”梁适说。
“我介绍一下。”许清竹打断了她们的话,给双方做了介绍,Sally健谈,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丝毫不怕生。
之前林洛希和梁适在婚礼上见过,不过当时的印象并不好。
她们都落座以后,梁适帮大家都倒了茶水,动作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做得优雅。
Sally和她聊得所有话题,她都能接上。
为了和梁适交谈,Sally一直都在说她那蹩脚的中文,直到她有一句不会说,急得蹦了句英文出来,而梁适立刻用英文回答。
Sally大喜,“你英文的发音好好听,你真的不是歌手吗?我觉得你唱歌一定不错。”
梁适笑着回答:“还没发过唱片的野生歌手算歌手吗?”
“那我们一会儿可以去KTV 啊。”Sally发出了邀请。
梁适没有拒绝。
在一旁旁观的林洛希不解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低声和许清竹耳语,“这是你的御妻大法吗?为什么她和四个月前完全不像一个人。”
许清竹:“……”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还想知道呢!
“有哪里不一样?”许清竹想从别人那里知道一点答案。
“眼神。”林洛希也算见人无数,她的母亲是一名出色的外交家,所以她看人很准,“她四个月前的眼里一点光彩都没有,整个人都显得很虚伪,我的天呐,当时我还在纳闷,你为什么会看上这种人?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
许清竹:“……那现在呢?”
林洛希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就和茶一样,越品越有味道,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许清竹:“……”
晚上Sally非要和梁适喝酒,梁适说她的酒量不差,许清竹便信了。
但没想到三杯葡萄酒下肚,梁适的脸就红了。
许清竹:“……”
她当时为什么要信梁适?
不过她还是舍命陪君子地陪Sally喝,喝完之后还去了KTV,她唱歌确实很好听。
她不仅英文发音很标准,连粤语的发音也很标准。
临散场的时候,林洛希扶着喝到快站不起来的Sally,许清竹扶着喝多了但安静乖巧的梁适。
回去的路上,梁适一直都很安静,和往常喝多了就会来找许清竹麻烦的人一点儿都不一样。
一直到回了家,梁适才睁开眼睛,不过那双眼睛迷离,她冲着许清竹笑,很温柔地说:“你长得好漂亮呀。”
许清竹感觉耳朵一热,随后把她扶进房间,扔在床上之后,又去给她倒了杯水。
等她回去的时候,梁适正躺在床上傻笑。
许清竹问她:“你是谁啊?”
“梁适呀。”梁适声音带着迷离的醉意,“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坐起来,坐姿乖巧,和五岁小朋友似的。
许清竹摸了摸她的头,哄道:“记得。”
“那你原来是哪里的呀?”许清竹又问,带着几分诱哄。
“原来……”梁适重复着念了一下,而后皱起眉,“原来……原来是哪里的呢?”
她叹了口气,声音委屈得很,“姐姐,我记不起来了。”
许清竹:“……”
她放弃,便道:“那你就睡觉吧。”
“好呀。”梁适用很萌的童声说:“我要睡觉咯。你也要好好睡觉。”
“嗯嗯,好的。”许清竹敷衍地说,想扶着她喝水,但梁适没配合,反而笑得很灿烂。
她说:“生活一定会变好的啊,因为我们一定会拥有很多爱。”
许清竹的水杯忽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第33章
——妹妹你会害怕吗?
——我不害怕, 因为我相信有神在看着。
——妹妹你也不要害怕,你长得这么可爱漂亮,神会在暗处庇佑你的。
“可是姐姐,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有的, 只有我们相信就会有。
“姐姐, 你疼不疼呀?”
——不疼,你别害怕。
“姐姐, 你以后不要再笑了好不好?他们会打你的。”
——不要, 只有我笑着, 神才会看见我。
——我相信生活一定会变好的啊,因为我们一定会拥有很多爱。
——所以我要笑,要开怀大笑,要放肆的笑,要让神看见。
遥远的对话从记忆深处被生拉硬拽出来, 许清竹的脑海中宛若掀起了滔天巨浪。
卧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梁适躺在床上匀长的呼吸声, 她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在一瞬间就将许清竹拉回十八年前的春天。
那一年她在放学路上被人拽上黑车,一堆人用黑布条蒙上她的眼睛。
破旧的面包车里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车子不断颠簸摇晃, 她的嘴里被塞了棉布条, 牙齿酸涩, 嘴巴困痛, 她的眼泪打湿了衣裳。
她被带到了郊外破旧的化工厂,老旧的铁门, 不见天日的大房间, 还有两条会不停狂吠的凶恶大黄狗。
化工厂里的灯暗黄, 一堆人围在一个小桌子前打扑克喝酒,操着一口她听不懂的方言,嬉笑怒骂,而在这个大房间里,有七八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她身边的那个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皮肤又白又嫩。
在她还是换牙的年纪,那个小女孩儿已经长出了一整排整洁白皙的牙齿。
小女孩儿特别喜欢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每次笑的时候,嘴角弧度都一样,看上去很治愈。
许清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害怕极了,从被绑进去以后就一直在哭,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得她眼睛都开始疼,隔壁的小女孩儿给她递来一支棒棒糖,低声和她说:“妹妹不要哭了,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小女孩儿说,“我叫梁适,顶梁柱的梁,适合的适。你呢?”
“我叫许清竹。”
“你几岁啦?”
“五岁。”
“我七岁,我比你大,所以我会保护你的。”
“这些人是为了要钱,等我们的爸爸妈妈把钱给了他们,他们就会放了我们的。”小梁适说。
她们在暗无天日的大房间里待了许久,每日吃的食物和两只大黄狗吃的食物是一样的。
梁适一直说会有人来救她们的。
可有天在梁适睡着时,一个绑匪说:“梁家这么有钱,让她们拿五百万赎女儿都不要,还让我们撕票。”
许清竹一直犹豫要不要和梁适说这件事情,可在绑匪说完之后,她很快就醒了。
她红着眼睛和许清竹说:“他们都是骗人的,我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我的。”
……
那一段记忆太痛苦,要从记忆中抽丝剥茧,对许清竹来说是极度痛苦的事情。
但她还记得那些话。
这些年来,是那些话支撑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
是记忆里的那个人不停地在鼓励她,和她说不要害怕。
所以许清竹也常和自己说,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一定会拥有很多爱,然后去不留余力地爱别人。
梁适当初说要和她结婚的时候,她是欣喜的。
她以为嫁给了当初那个姐姐,那个会一直鼓励她活下去,并且和她说不要害怕的温柔姐姐。
可没想到,记忆没有变,记忆中的人早已不一样了,甚至连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都忘记了。
许清竹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该如何跟人相处,看到大黄狗会应激障碍,看到黑色布条会应激障碍,甚至进入没有窗户的房间也会应激障碍,那时她的医生曾说,如果一直是这样,可以给她催眠掉那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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