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八点多,梁适便起身准备离开。
她出了门,还未上车就被邱姿敏喊住,“阿适,等等。”
梁适回头,眉心微皱,冷淡道:“什么事?”
她不认为自己和邱姿敏还有什么说的。
“妈妈给你发的短信都看了吧。”邱姿敏问她,话里却带着几分试探,“你怎么不回复妈妈?还没有原谅妈妈吗?”
外头风渐起,梁适拢了拢白色西装,将散乱的头发掖在耳后,“你想说什么?”
“没有。”邱姿敏语气沉重,“妈妈也不是故意的,家里压着这么重的担子,你爸爸白头发都多了,城南那块地对咱们家来说至关重要,能不能恢复盛况,就看这一回了。怡安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是也想和许家那个离婚……”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离婚?”梁适打断她的话,“当初娶许清竹的时候,我便说好了,您只需要管我那一次,之后的事情不用您管。”
恢复了一些记忆,梁适说话的底气也更足。
“那你和怡安……”邱姿敏顿了下。
梁适坚决回答,“没可能。”
“可是梁适,你是不是忘了,是谁给你吃给你穿供你这么大的?”邱姿敏顿时变了脸色,在她眼里丝毫不见愧疚之意,刚才的唯唯诺诺仿佛是梁适的错觉。
“就算是你,也没有随意插手我婚姻的权利。”梁适说:“让我去做手术和周怡安在一起,也亏你能想得出来。”
邱姿敏冷哼一声,“现在这么做的人多了去,我怎么就是害你了?往后有了周家做倚靠,也不算白养你这么多年,况且你也能生活的比现在更好。”
“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讨论的必要。”梁适说,“这件事我不会去做,你最好也远离周怡安,那个人很危险。”
其实是很邪性。
因为永远不知道一个心理变态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看人也比你准,那个许清竹就不是个安分的,往后定是害你不浅。”邱姿敏说:“周怡安有什么不好?”
“你只是看上周家了而已。”梁适戳破她的谎言。
梁适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忽地低声问:“你还是我妈吗?”
邱姿敏的眼神飘忽,尔后坚定道:“你是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妈?梁适,我都是为你考虑,你要是不听就算了。就算梁家这么多年事事顺你心,我惯着你宠着你,所有人都说我的女儿不争气,不是个好东西,但我从来都不相信,我知道我的女儿是好的,我的女儿很听话,只是她们看不见罢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我错了。”
“无论怎么样都是你的选择,妈妈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喜欢,我以后便不说了。”邱姿敏说:“梁家的落败是必然趋势,谁让我没养成好孩子呢?往后我死了,也没办法面对梁家的列祖列宗。”
梁适:“……”
这台词,真的太耳熟了。
梁适以前接过一部剧,讲PUA的。
男生去花钱上课,专门去PUA白富美,打压她们的自信,让她们离不开他,给他花钱,找工作,还要唯唯诺诺地哄着他。
邱姿敏现在的话术和PUA一模一样。
先是打压,说你真的太糟糕了,你活着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伤害,然后又和她说,但我相信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好,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我让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你好。
久而久之,对方就会成为他手中可以随意操纵的木偶。
再严重些,可能会抑郁,精神失常。
梁适只冷冷地看着邱姿敏,等她说完后,轻巧地反问:“还有呢?”
“妈妈给你打了钱。”邱姿敏说,“你也没工作,住的房子也是我们买的,虽然你不想妥协,但我毕竟是你的妈妈,不可能不管你,这钱你拿着花吧,天气冷,回去时慢些。”
梁适:“哦。”
她上了车,之后又摁下车窗,和邱姿敏说:“我之后会去东恒上班,你不用给我生活费了。还有,川澜别墅的所有权是你,我只是暂时居住,等我有钱了,我会搬出去的。”
邱姿敏的表情有一瞬扭曲,却又强撑出笑,“你这说得是哪里话?我还能不管自己的女儿?你还小,又没什么挣钱的能力……”
“我已经结婚了。”梁适说:“我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她看向邱姿敏,“所以,不要想着掌控我了。”
车子驶出老宅别墅。
邱姿敏站在门口,手揪着外套,眼里蕴藏着滔天怒意。
良久,邱姿敏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
梁适回到川澜别墅时已过九点。
许清娅正坐在客厅玩游戏,看见她回来抬头打了声招呼。
“你姐呢?”梁适询问。
许清娅说:“还在睡。”
她站起来往房间走,“梁姐姐,我回房间了。”
“好。”梁适应了声。
她先回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后看着客厅,觉得还是这样的装修色调看着舒服,像老宅里的那个房间,看着就脊背发寒。
在楼下发了会儿呆,她才回了房间。
许清竹仍未醒,她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
梁适回房间洗了澡,在等待头发晾干的过程中玩手机小游戏,后来太累,没等头发干透便躺那儿睡着了。
不过睡得不太熟,大抵是白天被原主卧室的装修给吓到了。
她竟然梦到了棺材。
在漆黑的深夜,一个棺材在飞来飞去,天上还在飘纸钱。
还有一个道士,在她眉心贴了个符咒,一下子就把她吓醒了。
猛地睁开眼,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吓得梁适一激灵,心脏都差点跳停,随后才意识到,那是许清竹。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哑,“你在干嘛?”
“你做噩梦了?”许清竹问。
梁适点头,“你动我脸了吗?”
许清竹侧过脸,看着她的眉心,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没有。”
说完便下了床。
她问:“我睡了多久?”
梁适回答:“一天一夜。”
“薇薇呢?”
“赵叙宁去接她了,应该没事。”梁适伸手开了床头的灯,又摁亮手机屏幕,发现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短暂地睡了一觉,做得这个梦太过真实,这会儿也全无睡意。
“我们昨晚……”许清竹顿了顿,换了个温婉的问法,“有发生什么吗?”
梁适立刻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后,梁适忽地反应过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清竹眉头微皱,如实回答:“我的记忆停在喝了一大杯白酒之后。”
梁适:“……”
好家伙,敢情是个喝多了会短片的主。
“你什么都不记得?一点点碎片都没有?”梁适也不知自己抱了什么希冀。
毕竟昨晚的许清竹特好玩,她要是想起来,那应该是大型社死现场。
“没有。”许清竹摁了摁眉心,“昨晚是你把我从那里带出来的吗?”
“我和赵叙宁。”梁适并没有揽功,“是赵叙宁找人开了包厢的门。”
其实在那会儿,梁适觉得自己没用透了,什么都做不了。
但后来仔细想想,她原本的世界和这里格格不入,她尚未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况且像原主这样,一出了事儿就孤立无援,她实在很难面对这么高级别的挑战。
只希望,以后别再遇到这样的事了。
“谢谢。”许清竹低头颔首,坐在床的一侧发呆。
她身上仍穿着之前的衣服。
吊带背心和长裤,满是酒味。
隔了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我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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