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点头,她早已发现许清竹把身体所有重量都落在了她身上。
许清竹垂下眼睫,显得虚弱无比。
苏哲和梁新舟等人都已过来,梁适扶着许清竹走了几步后觉得许清竹实在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也不顾在场众人怎么看,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许清竹的蓝色纱裙宛若美人鱼的尾巴,在梁适的臂间轻轻垂落。
她瘦削的背脊紧贴着梁适小臂,连她蝴蝶骨的位置也感受得一清二楚。
还有她虚弱的心跳声。
许清竹趁着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稍稍转过脸,整个人都埋入梁适怀中。
在人潮中,她们旁若无人地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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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休息间。
秦厘霜饮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把透明澄澈的酒杯随意扔进垃圾桶。
玻璃和铁制品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响。
她眼角和唇角都往上挑,带着几分邪性。
“小姐。”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在身后恭敬地说:“都安排好了。”
“嗯。”秦厘霜问:“思思呢?”
男人微顿:“跟二小姐去休息间了。”
“知道了。”秦厘霜低敛下眉眼,“那我去看看我的猎物。”
她的右手食指微微蜷缩,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开始兴奋的标志性动作。
侍应生低眉顺眼地让开路。
秦厘霜大步流星往前走,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要是二姐问起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一步。”
侍应生:“好的。”
可未料想,秦厘霜一出门就遇上浑身湿透的陆佳宜,脸色微变。
“陆小姐。”秦厘霜语气不善,“您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陆佳宜眉头微皱,“这是秦家的晚宴。”
秦厘霜嗤笑,“您也知道这是秦家的晚宴啊?”
换言之——和你一个姓陆的有什么关系?
陆佳宜自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冷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劳陆小姐费心。”秦厘霜说:“您既然湿透了,就该去换件衣服,别总是管其他人要怎么做。”
陆佳宜:“……”
“你这么做会给秦家造成危机的。”陆佳宜厉声道:“现在秦家本就悬于空中,你当真是想把秦家推进深渊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秦厘霜轻佻地望过去,“秦家如何,那便如何。”
“你也姓秦。”陆佳宜说。
秦厘霜挑眉,“还真是好笑。”
说着她便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待到笑够了才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陆小姐,这是我活了三十多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陆佳宜眉头皱成了一团,眼神愈发凌厉。
秦厘霜却不为所动,“算了,看你也还是个小孩儿,就教你一句。”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就像你在陆家遇到的那些腌臜事儿一样,走出来别人谁知道呢?但你也还是姓陆。”秦厘霜轻嗤:“但秦厘霜可以姓任何,唯独不愿意姓秦。”
说完绕开陆佳宜便走了。
陆佳宜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秦厘霜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我巴不得秦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佳宜回到休息间,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在想,要不是陆家跟秦家是联姻关系,她才懒得管这一档子事儿。
谁都知道这圈子里,一根柱子倒下来,砸死的三个里,必然有两个是姻亲。
依照刚才那情形,那两个人必然不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秦厘霜这么闹,必然要出大事儿。
陆家那边还想借秦家的势,届时被秦厘霜弄得秦家支离破碎,说不准陆家还得分精力出来。
但现在的陆家内斗不息,根本分不出精力来。
若要往出分,必然是自己。
毕竟自小被小婶多照拂几分,总要保住秦家。
陆佳宜换了身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就跑了出去。
总该要阻止秦厘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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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适抱着许清竹去休息间,进去以后只剩下两个人。
许清竹落了一次水,分明已经把腹腔中的水全都挤压出来,按理来说应该是活蹦乱跳的,但她却特别提不起精神。
梁适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许清竹感觉说话的时候脑袋也被什么东西压着,皱眉道:“不太好。”
“要不要去医院?”梁适问:“还是我找赵叙宁来看看?”
“先换衣服。”许清竹有气无力地说。
她舔了舔唇,手臂撑在床边,看梁适半蹲在她面前担心的模样,抬手撩了撩她湿透的发梢。
“姐姐。”许清竹声音很低,“这下落过水了。”
梁适闻言一怔,随后无奈苦笑,“是啊,落过水了。”
看许清竹说话很难受,梁适托住她的上半身,“你先别说话,我帮你换衣服。”
许清竹点头。
秦家给准备了两件常服,是全新的,吊牌还没剪。
一般晚宴上都会做这样的备案,就怕出现这种情况。
梁适拿起衣服把吊牌剪了,然后看向许清竹。
大抵是太久没见面,也不在自己家。
伸手去脱许清竹的衣服时总觉得怪怪的。
梁适低咳一声,“那我脱了啊。”
许清竹:“……”
她轻笑,伸出没什么力气的手踹了梁适小腿一下,“少烦。”
梁适手伸到她背后,拉拉链的手还有些抖,“怕你害羞。”
“快点儿。”许清竹催她。
随着梁适手落下,许清竹的裙子掉落。
秦家想得周到,就连内衣裤也是成套全新的。
许清竹实在没什么力气,就连强行将手臂撑在身侧,也没办法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只好再次躺下。
湿漉漉的长发散在白色枕头上,陷入松软的床内让她异常困倦。
身体传来的异样感受实在太明显。
在梁适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她忽地说:“秦厘霜给的酒里有东西。”
梁适动作一顿,“但你是从路过的侍应生那里拿的。”
当时梁适还心想,不愧是许清竹,见过世面的。
无论是去酒吧还是来晚宴,都会默认离开原本位置后,再回去后不会喝之前位置上的酒。
怕的就是被人下东西。
所以当时许清竹的做法是最妥帖的。
“但你忘了。”许清竹的手抓着床单,试图让自己恢复几分气力,可是就连说话都没办法强撑,“这是在秦家。”
梁适:“……”
“所以你觉得是秦厘霜买通了侍应生?”梁适问。
“或许根本不用买通。”许清竹说:“还有,当时那个小女孩,我感觉是她推了我一把。”
因为是个跟盛妤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所以许清竹完全没设防。
可那会儿确实是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但那个是秦流霜的女儿。”梁适说:“秦流霜跟秦厘霜一向不和。”
正好,梁适给许清竹穿好衣服。
正想帮许清竹吹头发,许清竹却看向她:“你先换衣服。”
“给你吹头发吧。”梁适说:“这样你困了就能睡觉,我到时候抱你走。”
“换衣服。”许清竹执拗。
梁适顿了下,“那你不许睡觉。”
许清竹闻言轻笑,“昂。”
是从鼻息间发出来的轻巧答应的小奶音,听上去奶乎乎的,快要把人心融化。
梁适在她头顶揉了一把,“行,听你的。”
许清竹头微点,“嗯,不能你看了我,我连看都看不到你。”
说这么一个长句有些费力气,许清竹在某些时候还会停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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