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她母亲和姐姐也在。
“这里的人。”赵父一进门便直奔主题:“你挑一个。”
似乎不是在挑人,就跟在菜市场挑白菜一样。
赵叙宁皱眉,看了一眼那起码有十几页的花名册,“我不去。”
“没让你去相亲。”赵父道:“你挑一个了解一下,明年结婚。”
赵叙宁:“……”
比之前还要着急。
赵叙宁轻呼出一口气,“什么意思?”
“你姐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下恋恋了。”赵父道:“你看看你,成天就是医院,家,你这样儿还谈什么恋爱?也别谈了,反正也不可能成,直接挑一个结婚吧。”
赵叙宁:“……”
“不可能。”赵叙宁拒绝:“我不结。”
“你是还跟之前那个女孩儿有联系?”赵父忽地警觉,眉头皱紧,“就你大学谈那个,说要娶她的……你们没分手?”
赵叙宁:“……”
“分了。”赵叙宁说。
“那就行。”赵父道:“也不是说她配不配得上你,主要你们两个人差距太大。赵叙宁,你要知道你的婚事,不能任性。”
在专业和婚姻上,赵叙宁只有一次自由。
她把赵家的基业都让给了姐姐,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在婚姻上就丧失了主动权。
她的婚姻必须能为赵家做贡献,要稳固赵家的公司。
这是赵叙宁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所以她没打算过谈恋爱,遇见沈茴……是意外。
这个意外让她跟家里大闹过一场,最长的时间有近半年没回家。
那时她姐姐来当说客,也正好临近她毕业申请国外研究生,以她年纪还小把这些事都压下去,无人提及。
最关键的是她父亲曾查过沈茴的身份,却只查到了沈家给沈茴伪造的那一层。
她姐知道也只因为当时那些事发生的时候,她姐刚好在那边出差。
彼时她姐还劝过她,不要太执拗,跟父亲对着干没有好结果。
不过后来见她坚持,也改换了阵营,说会尝试说服父亲。
可没想到那次,沈风荷在医院扇了她一耳光。
而她的姐姐就站在不远处。
之后她姐姐在医院跟沈风荷对峙。
那天的事儿想起来都是噩梦。
如今她父亲旧事重提,赵叙宁站在那儿感觉头疼得很,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
她皱紧眉头,浑身都散发着不耐烦。
赵父却道:“赵叙宁,你别忘了,在专业和婚姻上,你只有一次选择权。”
“我记得。”赵叙宁说:“但我不想结婚。”
“由不得你!”赵父道:“你就是被那个女人给迷了眼,她还比你大两岁,有什么好的?”
赵叙宁一顿:“你不必知道。”
她声音很冷,下意识抬手扶自己的眼镜,却忘记自己今天没有戴,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赵父被气得一滞,随后厉声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婚。”赵叙宁说:“以后你们不用管我,我不会联姻的。”
赵父闻言错愕地瞪大眼睛,“赵叙宁!我这些年是不是给你自由太多了!”
赵叙宁低敛下眉眼,朝他颔首,“这跟自由无关。”
“那你给我回公司来!”赵父道。
赵叙宁看向他,抿了抿唇,忽地冷声道:“爸,我成年了。”
……
赵家书房里是一贯的剑拔弩张,赵叙宁很难从这样的氛围中全身而退。
结果还是她姐从中斡旋。
从家里出来之后,赵叙宁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副驾驶的门就被打开,她姐坐上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跟沈茴还有联系吗?”
赵叙宁一顿:“偶尔有。”
只是在一些很凑巧的事儿上遇见,两人间的气氛比她刚才在书房里和她爸吵架时还要紧张。
私下里的联系却一次也没有。
前些日子听闻她跟言霖在相亲,也不知成了没有。
提到沈茴,赵叙宁的思绪稍有些游离,还是她姐的声音把她拉回来,“这辈子是非她不可了吗?”
赵叙宁:“……”
车子驶离赵家,在一个路口靠边停住。
赵叙宁的手还落在方向盘上,她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随后苦笑道:“也不是。”
“那为什么不接受父亲的建议?”她姐说:“宁宁,你要知道我们配沈家,还是有些差距的。”
“我知道。”赵叙宁说:“可我跟沈茴要是在一起,我不在意这些,无论以后的小孩儿姓沈还是姓赵,无论她要怎样,我都可以。但……”
话说到这里,赵叙宁忽地一顿,她单手覆在脑门上,意识到自己在冲动之下说了很多逻辑不通的话。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抱歉,姐。”
“没事。”她姐说:“其实我就来问问你,到底是想怎样?我也好有个应对的方式。”
车内沉寂了许久。
赵叙宁轻轻开口:“我一直都没有刻意等沈茴,我知道我们之间回不去,我带给她太多伤害了。我一直在试着往前走,但努力了好久好久,才发现我一直在原地踏步。”
赵叙宁对这种感觉也很无力。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裹挟着她,让她不能去思考这些事,如果在某个寂寥的而深夜想起来,她一定会去喝酒喝到后半夜。
生活颓丧至极,像是回到了刚跟沈茴分手那阵儿。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跟沈茴分手以后是在往前走的,不断地往前。
可没想到,她一直在走圆。
走来走去,就是在原点。
“所以你在等她?”她姐试探地问。
赵叙宁摇头。
赵叙宁她姐也是个偏理性思维的人,所以面对赵叙宁的这种状态并不是很理解,坐在那儿思考了几秒之后才又问:“那你到底要什么?”
赵叙宁一顿。
良久,她深深地叹一口气:“我不知道。”
//
不知道这三个字真是囊括太多太多了。
赵叙宁从跟沈茴分手以后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在跟沈茴恋爱那段时间里,别人问她到底要什么,她都能干脆利落地说清楚自己的需求。
可唯独现在,她一听到这个问题甚至开始下意识逃避。
因为她想要的并不敢说。
因为那些想法都成了奢求。
原本触手可得的啊。
赵叙宁一路开车回家,在楼下给同事打了电话调班,在进门看到一双陌生的鞋子时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梁适其实有地方去。
梁新舟之前给的那套房子钥匙在她手里,可以随时随地搬。
但她并没有去,而是绕到了赵叙宁这里。
可能在这种难熬的日子里,她并不想一个人待着。
赵叙宁打开投影,戴上VR,开始看电影。
她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步调,并没有因为家里多一个人而改变。
而梁适这一觉补到傍晚,直到天边红霞弥漫,她才打开次卧的门。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没有手机就像少了点儿什么。
梁适睡醒以后也是下意识摸手机,摸了个黑屏的手机以后才意识到她搬出来了,还把手机关机了。
她坐在床上发呆时,橘粉色的红霞在天边弥散,余光落进来洒在她身上,她抬手遮住眼睛,竟然摸到了几滴水。
梁适耸了耸鼻子,从床头抽了张纸把手上的水渍擦掉。
然后懒散地起身,出门,一推开门看到了正在入迷看电影的赵叙宁,她自来熟地坐过去,“赵医生,你饿么?”
赵叙宁摘下眼镜和耳机,“什么?”
“晚上吃什么?”梁适问。
赵叙宁耸肩:“我晚上轻断食,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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