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偷懒了。”齐娇说着。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她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可还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也知道杨佳妮不喜欢听到她没有天赋这种话,所以她只能说是因为偷懒了,还没有做到最好。
在杨佳妮斥责她的时候,齐先贵忽然一巴掌打在杨佳妮脸上。
齐娇害怕,却也还是倔强地站在杨佳妮身前,她不敢哭,只能通过喊爸爸的方式,让齐先贵不要再动手。
可是刚跟老同学喝过酒的齐先贵并不会听,甚至连她一起打,杨佳妮冲过来紧紧地护住她,将她护在身下。
……
齐娇那稚嫩的声音的黑暗中响起,她和小小年纪的梁适说:“我好难过啊,为什么我的爸爸要打妈妈?”
梁适安慰她,“姐姐,等我们长大就好了。”
齐娇笑着问她,露出一个小梨涡,“长大能做什么?”
梁适和她肩并肩坐在冰冷的地上,地下室里也是晦暗的,根本没有光亮。
“长大以后可以去很多地方,会有钱,有自由,会有城堡。”
她们在黑暗之中不断想象光明与自由。
齐娇和她说:“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梁适想了想,“我想去做老师。”
“为什么?”齐娇问。
梁适:“我想给好多小朋友温暖,哪怕她们没有幸福的家庭,也还有幸福的学校生活。”
“那我也要去做老师。”齐娇说:“就当幼儿园老师好不好?”
梁适伸出手指,和她拉钩。
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她们互相依偎着度过很多天。
小孩子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二十天。
齐娇待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她还要去上很多课,而梁适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个地下室里,几乎每天杨佳妮都会来问她:“你会乖吗?”
就像是驯兽一般,磨平她所有棱角,要把她训练得不敢反抗,也不敢有其他的话。
梁适说:“我会乖的,会听妈妈话的。”
但她那时想念大哥,想念齐娇,甚至想念那个不着调带着她去疯玩,却会在她掉进水里以后毫不犹豫下水去救她的二哥,所以在面对杨佳妮说的那句“你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她无法重复。
可在那个地方待久了,想要出去只有听话。
在不知道过去多少天以后,她重复了近百上千遍“我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后,她才离开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她曾和齐娇在黑暗的地下室里约定,以后要一起当幼儿园老师,以后要一起去看大海,以后要一起去做探险家,以后要盖一座城堡。
齐娇曾和她说,我们都要好好长大啊,长大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她们在那里拉钩,哪怕是在黑暗中,望向彼此的时候眼中都是光亮。
那时的她们可以拥抱取暖。
但在另一些黑暗的记忆里,无人和她拥抱取暖。
依旧是黑暗的空间里,年幼的她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里,邱姿敏说:“准备好了吗?捉迷藏现在开始了。”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进去,在等了很久以后,不断地问:“好了吗?”
但没有人回应,而她推箱子盖,根本推不开。
她吓得在箱子里嚎啕大哭,却没有人理她。
年幼的她不停喊妈妈,无人回应。
她在里边闷了很久,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医院醒来,入目是缟素的白,她看着坐在床边的邱姿敏问,“妈妈,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啊?”
“我也去躲起来了,把你给忘记了。”邱姿敏说。
邱姿敏还喜欢把她关在柜子里,依旧是一片黑暗。
邱姿敏说:“这是咱们两个游戏,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妈妈最疼你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妈妈会伤心的,而且还会带别人一起来玩游戏,这样你就不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了。”
年幼的梁适不懂具体的,但她不愿意让别人跟她一起玩这个游戏。
因为她自己也不喜欢玩这个。
但她提出可不可以换个游戏玩的时候,邱姿敏就变了脸色,“你想玩什么?那我再把你送去佳妮阿姨家,去找齐娇姐姐玩好不好?”
以及还有她无数次提及,如果她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邱姿敏就会送她去杨佳妮那里。
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大哥二哥,那杨佳妮也会将大哥二哥送过去。
梁适自然不会说。
那间黑暗的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成了她噩梦一般的存在。
她没有幽闭恐惧症,但是在黑暗中会下意识害怕。
之后的黑暗记忆属于原主,梁适是以旁观者视角看到的。
青春期的原主蜷缩在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她最喜欢的位置就是门后,在门后喝过酒,在门后自残过,在门后独自流泪,在门后睡过觉。
以及曾经那个没有出现过正脸的梦。
黑暗的空间里,原主穿着纱衣躺在冰冷的床上,那衣服薄如蝉翼,有一道清冽的女声说:“我喜欢画一些有残缺的东西。”
说完便甩下一鞭子。
鞭子带着风声落在原主身上。
原主疼得脚趾都蜷缩,额头上出了冷汗,脸上表现出了冷漠和厌恶,却越发勾起对方的兴趣。
“对,我就是喜欢你这个表情。”那道女声说:“你最好一直保持着。”
说完之后又是一鞭子甩下去。
原主闭了闭眼,那双眼冷冽没温度,带着疏离的厌世感。
有人蹲下来,她随意拿发夹将头发夹起,却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只有她那清冽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又这么叛逆呢?呵,我喜欢。”
她涂着艳红的长指甲轻轻划过原主的下巴,却忽然扎在她下巴上,“她们都说邱姿敏最疼三女儿,但怎么为了一幅画将把你送给我当模特呢?阿适。”
这声阿适喊得缱绻,却带着冰冷感。
原主嘴唇微动,“滚。”
对方笑了,那声音越来越大,但在她笑声停止的时候,一鞭子又甩下来。
与此同时,有人推开门,喊了声:“阿霜。”
第105章
阿霜。
秦厘霜。
梁适曾在梁新舟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梁新舟问她还记不记得秦厘霜, 她主动坦白了自己失去部分记忆的事情。
梦境和现实连贯起来,原主被绑在那里不能动,任由秦厘霜作画, 她是个天才艺术家,也是个疯子。
她为了追求所谓的极致艺术感不顾一切,甚至为了她所要的破碎感和颓丧感专门折磨原主。
原主也是个疯子,却在邱姿敏面前,成为了乖巧的人。
“驯兽”大概就是这样。
兽可以在任何地方露出尖牙, 却必须在主人面前低头。
……
“梁适。”熟悉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人伸出了一只手,把她从深海之中往出拽, 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依然像要把她吞噬掉。
她无法睁开眼睛,也没办法辨别这是谁的声音,只知道往有光的地方走。
可光在哪里呢?
哪里都没有光。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周遭都是嘈杂的声音。
她听不见任何人说话。
风声呼啸, 远方有光亮起,微弱的光漫天飞舞, 是一只只漂亮的萤火虫。
天空中有了月亮, 也有了散落的星。
光虽微弱,却有了方向。
她听到有人喊:“姐姐,姐姐。”
她听到有人问:“姐姐,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姐姐,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去吗?”
“姐姐别哭,我也不哭啦。”
“……”
这声音很耳熟, 让她下意识想去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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