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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的天阴体逃了。
郁家的天阴体被太清峰的弟子送回来了。
家主郁复山一同得到的,还有邬九思同意与自家天阴体结契的消息。这倒是让他微微吃惊,不是做男妾吗?怎么和原先说得不同。
他细细打量着站在身前的青年,眼里有些惊奇,最终还是笑了,说:“是个聪明的也好。”
郁青也笑了。他知道,自己第一步算是赌赢。去了其他地方,必然要被不死不休地追赶。唯独邬九思,能在此刻庇护自己。
往后没过多久,他正式住进太清峰中。邬九思比他原先想得更为君子,他甚至不需要郁青与他双修,只要平日和他说说笑笑就好。
太清峰的藏书阁也对郁青打开了,除了最先说好的剑法,邬九思还为他挑选了步法、拳法……各类妖兽、灵植灵矿的图鉴,也任由郁青观看。
那是郁青记忆中自己最快活的一段时间,邬九思也变成他心中仅次于自己的重要之人。尤其是传闻中适合他的道体修行的心法被买回来之后,郁青在百余年的修行岁月里第一次体验到了灵气不会在短短时间内从经脉中逸散,而是会被长久储存在丹田中的感觉。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无法进境是因为没有天分。后来却发现,锁不住灵气只是因为道体。而现在,邬九思为他解决了最重要的问题,郁青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修行之路。再有,为了引他入门,对方竟然主动先练了《鸿蒙阴阳诀》中的《阳篇》。
他还是和郁青双修了,用的却只是共同运功、好让灵气在两人之间流转的法子。这自然对郁青好处极大,于邬九思却只是白来一遭。他经脉已断,被功法凝练过灵气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倒是郁青,很快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邬九思没有明说,可郁青能够猜到。正常情况中,哪怕是让炉鼎修行了功法《阴篇》的修士,自己也不会多看《阳篇》一眼。他们是要从炉鼎身上获取好处,又不是要给对方好处。自身也早有功法,怎么可能为了旁人改变。
只有邬九思。
郁青头一次开始想,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好人没有好报呢?又想,邬九思会受伤,不正是因为他是个好人。
他这会儿已经知道“道侣”出事的细节。当时邬九思在带着太清峰的一队金丹、筑基弟子去往外间执行师门任务,清缴妖兽。以他的身份、境界,大多时候其实都不用出手,只需要在小辈们出状况的时候指点一番就好。可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隔三差五就有一次的差事里,会出现一条至少九阶的妖蛇。
当时先是有弟子察觉到水下异动,接着所有人便眼前一花。再有意识的时候,他们与周边百姓都已经被邬九思用清风送远。只留了邬九思一个,与暴起出水的妖蛇交战。
他可以逃的。如果第一时间离开,邬九思一定不会出事。可他选择留下,用尽全力为旁人拖延时间。
可九阶妖兽的修为堪比化神修士,一个元婴如何能够应对?对方先是击碎了他手中的所有防御法器,接着便是邬九思本人了。许多人都看到了邬真人从天空陨落、妖蛇直入云霄而去的样子。待到他们找到邬九思,为时已晚。
郁青听着,默默地想:“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说我在沧澜河边被九思救过了。”那不是平白惹人难过。
邬九思本人倒是没显露难过。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也不知道那妖蛇去了何处——说是蛇,却也只是因为父亲留下的法器到底将它的鳞片崩落、被掌门师叔一并找到。实际上,却是没人看到那妖兽是什么模样。”
九阶也是个猜测。能把邬、闻两位老祖留给儿子的各种法器一并毁去的妖兽,定然也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之所以不再往上一步,只是这个说法距离今日的的修真界已经太过遥远。得要追溯到上古时代,那些只出现在今人传说中的龙、凤神兽才算得上十阶。
郁青思索了会儿,说:“这么一只大妖,日后若有动静,定然能闹得满州风雨。到时候,诸位老祖一同出手,总能将其除去,不为祸一方。”
邬九思赞同:“正是如此。”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一直聊下去,慢慢又说起其他。郁青记得,那天晚上月色很好,清凌凌的月光洒在邬九思身上。虽说修行之人容色都好,就连郁青自己也继承了母亲的艳丽面貌,只是多了几分男子的俊秀。可邬九思的面貌还是显得格外好,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将月色都衬得黯淡无光。
他看着这样的邬九思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
……
整个天一宗都被太清峰少峰主旧伤复发的消息惊动了,无数人前来探望。
那段时日,郁青守在“道侣”身边,看着这些人来来去去。里头有他熟悉的面孔,大多却还是陌生。邬九思便与他一一说起,时间长了,郁青开始对天一宗内部的状况心中有数。
在周围的太清弟子都去送其他人时,他偶尔也要承担一些招呼人的任务。平心而论,郁青对此不算擅长,毕竟以往并没有需要他在此类场合中出面的时候。可他看多了别人怎么做、怎么说,心中也开始有数,言行举止自然不会出错。
然后,他听到一个被自己送出太清峰的修士说:“郁复山来找过我。”
郁青一怔。
他侧头去看身侧的人,记起对方是无极峰弟子,与那边的峰主同姓同宗。
在郁青慢慢冷下的目光中,对方笑了笑,看着郁青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块死掉的肉。
他没有说更多,招来自己的坐骑便离开了。郁青却久久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有种被凉水当头泼下的感觉。
他花了一炷香工夫回到邬九思的洞府,也花了一炷香工夫压制住自己的颤抖。再看着靠在榻上、脸色微微苍白,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的邬九思,郁青在榻边坐了下来,握住对方的手,说:“九思,你是不是累了?我给他们说,接下来不要放人进来了。”
邬九思说:“无妨的。不看我一眼,他们也不放心,后头总还要来。”
郁青总觉得这话里还有更多意思,可他心神实在是乱,来不及去想更多。
那个人知道自己是天阴体。
青年意识到。
邬九思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恢复,他希望对方身体变好有什么用?——而等自己“道侣”离开的那一天真正到来,等到他的又会是什么?
要走。要尽快走。
第006章 离开
决意是有了,郁青却没有立刻有所行动。
他的境界实在太低,一旦离开太清峰,就连郁家人都能轻轻松松将他拿住。若是没有万全之策,不如在邬九思的庇护下继续昏头昏脑地留着,安心等待“道侣”没了之后任人宰割。
说来,邬九思的庇护……
青年目光闪动了下,视线落在榻上的人身上。
他的神情里依然满是担忧,心中则想:“我自然是希望九思好转,可若是终究不能——他已经拥有那么多了,我只是想要匀上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来,让往后日子好过。”
这不算错。
不过,究竟要怎么“匀”呢?
郁青还在思索,身侧的邬九思却忽地咳了起来。他现在的确孱弱得如凡人一般,咳声撕心裂肺不说,待把捂在唇边的帕子拿开时,郁青还看见点点鲜红藏在其中。
“还好这会儿没其他人在。”都到了这种地步,邬九思竟然还朝郁青笑了笑,“否则话要不了两炷香工夫,天一宗上下又要满是风言风语。”
郁青回过心神,完全笑不出来。
他倒了杯茶水给邬九思喝,自己依然守在旁侧,看着从前高不可攀的仙君一边抿着茶水,一边隐约压起眉头。
应该还是很痛苦,郁青心想。道基被毁,经脉寸断,天才陨落……如何能不痛。
这么一个人,竟然还对他讲:“你也喝些吧。”
郁青听着,嗓音都显得干涩,说:“我屋子里有——还是九思你给我的。一滴仙露,兑上一坛的水,便能饮上七日了。喝过之后运气,灵气运转果真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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