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纷纷愣住。
同一时间,幻境当中。
眼看自己到了一个相对的安全位置,基本能有冲刺“倒数两百名”的希望了,郁青总算把那句压在舌头下面的话喊了出来。
紧接着,他眼睛闭上,拔腿就跑!
能做的事自己已经做过了,真有人被留下了也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
他心中冷静地想着。紧接着,就被卷入水中。
不争气的青年:“……”
他意识紧绷,神识再度扩散,意识到,与原先想象中水流直接淹没河岸的场面不同,那些涌出的水似乎一股脑地奔着自己来了!
这是完全超出青年预料的场景。一时之间,他浑身冰冷,在巨大的威压恐怖之下近乎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水中的存在知道是他坏了事,于是头一个要拿他泄愤。区区筑基,逃无可逃,平时就要折在这里!
青年怎能认命?他口鼻中已经灌了水,巨大鱼影再度出现在眼前。可与“被吞噬”这种简单的死法相比这一次,他面临的分明是更加可怕的折磨。巨鱼在他身前一尺处停了下来,青年清晰地看到了它身上巨大的鳞片,鳞片之上微微晃动的鱼鳍……接着,疼痛出现了。往日能轻易从手指之间滑动的水流,在这一刻变成了千斤之重,寸寸碾压着青年的皮肤。
他何曾体验过这般痛苦?脑海中出现一团血肉泥浆,青年毫不怀疑,这就是自己此后的模样。不,他一定会凄惨得多。那些“泥浆”不能成团,而是直接被水流冲走。好一点的还能去看四海景色,坏一些的则是直接落入鱼腹。
就这样了吗?
“无趣。”孔连泉又道,“邬师兄,你还是换一个看吧。”
绝不是这样!
青年倏忽多出一道念头:“我的血肉……妖兽——”
在浑身剧痛,但最激烈的一下毕竟没有来临之前,他做了一件事。
以自己的灵气为刀,狠狠地砍在手臂上!
一抹鲜霎时间混入水流,又迅速被冲做淡色。最初的时候,这点不同并未引起外头修士们的注意力,所有人都道这是对方被鱼妖、或是干脆其背后的存在所伤。然而很快,第一个诧异声响出现了。
任剑秋问:“他方才是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些鱼妖忽地定住了?”
没有人回答她。
连带第二个问题,“等等,怎么不光是定住,它们还开始相互厮杀”,一样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众人搞不明白,只好把疑问记载心头。除此之外,倒是没发觉更多异常。同为修士,就不准人家有什么保命的底牌了?天一宗以幻境作为收徒的第二轮考验,要看的是人心,而不是那些在外修士的隐私。
唯独正在经历一切的青年自己知道,他其实只是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控制住自己落出去的血,把它们均匀地覆盖在几头妖鱼身上。
这种东西看似各自大,其实加在一块儿也没有多少脑子。原先正在遵从某个高阶存在的命令对外攻击,紧接着,便从身边感受到了极为诱人的香味。这下好了,吃饭成了一等重要的事儿。没一会儿,原先要看住的人不见了,身旁的巨鱼也变成了巨骨。
青年自己呢?自然是利用这个时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他埋头狂奔,脚下步子近乎成了虚影。这等速度,倒是接连超过了不少人。
水紧接着又涌了过来,还是距离青年极近。这也说明另一件事:前头他超过的那些人,已经被淹没了。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他方才被淹,也没有人会理睬。能做到各扫门前雪,而不是在危机关头还给旁人使绊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青年是这么想的。思绪之间,又从一对母子身旁跑了过去。
水仍然跟着,转眼将母子——不对,是将那母亲淹没,孩子倒是被母亲用了什么法子又送出数丈。分明岁数不大,还没有青年腰高,那小孩儿却没有哭闹的意思。只是带着眼泪,继续往前跑。
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救他们,世界上那儿有那么多大慈大悲的仙人?
青年脑海中闪过某个方才同样在水岸边、身上明显是某不凡宗门弟子服饰的修士,心头没有丝毫波动。哪怕他知道,再过一两息,就是方才那个孩子的死期。
多可怜,他娘刚刚救了他,他就要死了。那女郎若是知道,倒不如把孩子抱在怀中一同喂鱼。这样的话,倒是能母子二人生前死后都待在一起。
青年不无嘲讽地想。这时候,镜外的孔连泉又是“咦”了一声。
“他又用了方才那种术法!”孔连泉道,“追得最近的妖鱼已经成骨头了。呃,不过我还是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做的。”
赫连随:“加一。”
任剑秋:“加一。”
邬九思:“他往后面扔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咦。”
邬九思道:“不必窥探。若是他留在天一宗,后头自然会有人知晓。若是他走了,更无必要知道。”
众人:“……唔。”
这话是有道理的。他们放下这茬,继续端详起青年后面的经历。
见对方费尽力气,终于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进入其中。
孔连泉等人打起精神。按照他们的想法,往后才会是事情的重点。却没想到,后头是还发生了不少事情,那青年却几乎毫无贡献。都是其他修士在指挥布阵、指挥救援。要说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恐怕就是蹲在那个嚎啕大哭了半天的小男孩儿面前,歪着脑袋看对方哭完,然后问对方:“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小男孩儿抽抽噎噎:“有,我舅家爷爷婆婆还在。”
青年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镜外众人:终于挑出一个优点,善良!
青年心中:“太好了,不会被赖上。”
第044章 机会
完蛋了。
这是郁青从幻境中苏醒、认识到自己此前在做什么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寻常人在这第二环节中都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与自己同时参与考验的修士们会给出什么答案,却记得此前曾在太清峰上听到的闲谈。答案要么是以一己之力拯救某个村子,要么是碍于与敌方实力差距太大,实在无力去做更多,却也在某个击败对方的关键节点起到最用。最不济的,也可以在“竭尽全力”的夸赞下并不心虚。
他呢?初时还算辛勤,可那不过是为了活命。等到好不容易进入城中,郁青满脑子只剩下“太好了,安全了”一个念头。守城之事自有旁人安排,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插手。最多最多,趁着这个时间找找自己捡到的小鬼的其他家人。
原本以为这事儿十分简单,真做起来郁青才开始发现麻烦。城外都是沧澜河泛滥的水流,短时间内定然是出不去了。小孩儿倒是提到,他舅家人在城中有住处。可一来他年纪太幼,根本说不清方位。二来郁青暗暗盘算,总觉得依照这孩子口中长辈们的行事作风,出事的时候,他们有很大可能性并不在城中。
——他娘是在自己面前死的,其他人兴许是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合眼。
有好几次,郁青都起了放弃的心思。可最终最终,看着小孩儿的脸蛋,他还是叹一口气,继续拎着对方在城中晃悠。
“我比你命好。”一边晃悠,郁青一边暗暗嘀咕,“我娘虽是去了,却毕竟不是在这样的时候……”一个足够倒霉的小东西,总让郁青想起曾经的自己。这就够了,他下定了决心。
而今再想,郁青:“……”
他面无表情,心头只剩“惨不忍睹”一个念头。
恰好这时候,耳畔响起一道传音。是两个好友找他,问:“陈兄,我们二人俱已结束第二轮考验,你那边如何?——若是能听到这话,且与我俩说一声,咱们定个地方会和。”
为了避免后辈们受到外力影响,天一宗在考验场地四面八方都布了阵法。莫说这最基础的信符,便是说话的人亲自来了,也得登高法阵消散之后才能吭声,这才有了那句“能听到”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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