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伯敏未再留意师弟们后头的话,只压着眉头,继续细细感受。
终于,周边的声音轻了下去。等了片刻,才有人又问:“祝师兄,现在呢,他还盯着咱们吗?”
“仿佛没有了。”祝伯敏不太确信地说。末了,神色又是一变,“快!快去看看,这会儿有没有人下船!”
他没有说得太清楚,可在场的太清弟子们都明白了师兄的意思:那白眼狼能力不行,却当真有一手伪装的本事。若是自己一行当真已经被他识破,兴许人便要为了躲避、直接离开。
才进了屋子,众人又匆匆出去。神识往船下一落,果真见到有人正在走远。
太清弟子们神色沉下,毫不犹豫地跟上。
他们身后,灵船之上,下房之中,刚刚再度换了新面孔的郁青摆出一副老实本分、要去往他州谋求生路的面貌,与周围同样挤在下房内的低阶修士们闲聊:“咱们虽然是玄州人,可这儿的元婴太多,金丹更是不知有多少。像你我一样的筑基呀,年纪轻些还好。年纪大了,真是没什么出路。想要有所作为,的确是去周边其他大州更好。”
这话引来一番人赞同点头,接着又有旁人接话,细细分析起各州的好处缺陷。北洲、云州那种地方,一属炎火,一属碧虚。若是有那道体特别,或是专修某样功法的人前去还好。可对不属于这两类的修士来说,还是龙州更为妥当。
郁青听着,脑袋还在一下一下地点,神思却已经飞走。
他在想自己待了多日的山林,想到自己离开时布下的法阵。如今罗盘也还回去了,光是找到地方自己便要用上颇多时候。好在他在灵阵上留了自己的神识刻印,即便没了最关键的法器,依然能够进入其中。
又想,自己离开数月,也不知有没有新的占山为王的妖兽出现。
思绪转到这里,郁青的心神微微紧绷。
倘若真的……如现在这样,失去了各样灵丹、符纸之后,自己还能应对得来吗?
默然半晌,青年自我安慰:“到了地方,我先探探情况。如若实在不成,就等等那雷雨天,多少做几张惊雷符出来,也算有了些保命底牌。”
去是一定要去的。
郁青自己都不曾留意到,不知不觉时,“让道侣安好”这件事在他心头的重要性已经上升再上升,隐隐有超过一切的趋势。
……
……
“咱们中了那白眼狼的声东击西之计!”
一日之后,几个跟着郁青的太清弟子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失策。同时也有些不愿承认,他们竟然真的被对方忽悠了,以为对方下了船,便放弃盯梢!
论极根本,还是他们太轻视白眼狼的缘故。若非如此,起码要留下一二名师兄弟在船上。
众人面面相觑,又一同去看他们的祝师兄。祝伯敏也十分头疼,说到底,大伙儿一同下船,还是因为他提出“咱们似乎已经教人发现了”。
现在任务明显不算做好,若是直接回到宗门,定要给掌门、少峰主都留下坏印象。但眼看他们已经彻底失去白眼狼的行踪,若是不回去,照旧逃不开一番责怪。
“还是得报给掌门。”祝伯敏终是道,“咱们毕竟只是金丹,那白眼狼身上的法器却能防住化神大能的窥探,这……着实不是你我能应对来的。”
话说出去,众人纷纷赞同。如此忐忑地回了山门,他们都做好了请罪的准备。却没想到,不过数日过去,太清峰上的氛围已经与自己离开时完全不同。
从上到下都是喜气洋洋,谁见了谁脸上都带着三分笑。几人疑惑之余,纷纷抓了与自己相熟的弟子询问。得来的消息让众人脑子一“嗡”,随之而来的是一样的狂喜。
“当真?”
“当真!”
“少峰主他,竟是——”
“是,半点儿错处都没有!”被祝伯敏抓住的正是他的同胞弟弟,两人那年一同拜入太清峰,如今祝仲学也已是金丹前期。他绘声绘色地与兄长描述,“那日晚间,我们看月精吐露,便凑在一处修行。《太清诀》运转到一半儿,忽地听到山上传来的笑声,真是袁掌门在快活!当时我们便想,自从少峰主受伤,袁掌门历来是操心最多、最不安稳的一个,如今这般,难道是少峰主那边终于得了好消息?”
祝伯敏屏息去听,同时也开始细细回忆。是这样,他心想,那日的月色是有不同。
“到了第二日,这事儿终究被证实了!虽然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可少峰主仿佛当真开始恢复。”说着,祝仲学摸了摸下巴,低声讲,“三妹不是在主峰那边做事吗?她和我讲,那日掌门似乎取了一瓶颇有特别的酒来。”
“酒?”祝伯敏怔然片刻,很快也开始思索。
一同思索的还有听到消息的各个峰头。修习器道的金汝珍历来与太清峰关系不错,邬戎机门下各道弟子都有,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刀、剑更多,自然总要与他们含元峰打交道。得了喜讯,金峰主自然高兴,还和弟子讲:“如此一来,我便不担心戎机师兄、春兰师姐他们出关之前再有动荡了。”
这边的弟子含笑称是,另一边,无极峰的氛围却明显不同。上官微皱皱眉头,把不曾完成任务、灰溜溜回来的弟子挥退。转过头,他安慰上官冲:“叔祖,照我看,这话不过是掌门放出来稳定人心。再不来点儿好消息,太清峰上的弟子怕是剩不了几个。”
这并非他空口胡说,而是几年下来,确有一些太清弟子在悄然与其他天一峰脉接触。
有些消息,对于外人来说是隐秘,对于“自己人”来说却没那么难以探究。上官微早前得到天阴体的消息也是因此,郁家家主反倒是后头才与他有所接触。可惜的是,太清峰将人看得太牢,他到底不曾到手。
想到这儿,上官微冷笑:“北洲那边的酒……取来瞧瞧,便知道事情真假了。”
“我便说,”同一时间,袁仲林笑叹,“一壶灵酒,怎么有这样大的威能?只是九思,那篇《鸿蒙阴阳诀》竟有这等作用,还真是让人料想不到。”
第030章 鸿蒙阴阳诀
如今已是袁仲林意识到师侄状况的数日之后。外界各样传闻纷纷扬扬,他们这边倒是已经摸索出让邬九思经脉隐隐恢复的真正缘由。
那日的柳林酒充其量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早前他与郁青一同修行的功法。
这对袁仲林而言自是大大出乎意料。饶是以他对郁青的厌恶,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到来似乎并非全无好处。甚至细细去想,若非那白眼狼是天阴体,师侄如何会特地找来适合对方的法诀?
不过,没过多久,袁掌门又将郁青抛开。
给天阴体专门功法的修士并非没有,可像自家师侄一样,认真将对方看做道侣、与之一同修行的却是寥寥无几。哪怕是那些心头愿意的人,也很难像九思跟那白眼狼一样,一个修为尽失,一个压根没建立起正经心法体系。这样两个人,才能共同以《鸿蒙阴阳诀》打下道基。
师侄如今有了康健希望,一是因为他心善,二是诸多机缘巧合撞在一处,和那白眼狼有什么关系?
“只是不知道,”袁仲林又道,“这功法究竟是出自什么人之手。鸿蒙,呵。”
邬九思亦有几分在意。他感受着体内微弱的、时有时无,却毕竟重新开始流淌的灵气,沉吟良久,终于缓缓说:“都说万亿年前,世上唯有一片混沌灵气,那便是‘鸿蒙之时’。往后天浮地沉,有了玄州。再后来,才是其余各州慢慢显露。
“落在我身上,那日饮过师弟送来的酒水后,我体内灵气溢满,却又混沌难分。恰好,前段时日为了找寻阿青……”
再度念出那个名字,修士的话音停顿片刻,眸色也跟着黯淡些许。
袁仲林听着、看着,又忍不住要叹息,暗恼自己真是害苦了师侄。
然而不等他出言安慰,邬九思便像已经调整好心情,继续讲:“总归,我始终在运转功法《阳篇》,算是有了本能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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