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九思摇摇头:“只是拉了你一把而已。”确切地说,是在看雷云、忧心母亲状况的时候忽然一阵心慌,接着转头就发现徒弟情况不对。到了这会儿,他才有工夫去想:“那份心慌,应该还是那份至今仍然存在、只是一直无人提起的道侣契的功劳。”
虽然事出意外,但不解除那份契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个。
第097章 迷雾
插曲结束,两人接下来的行程再不曾出错。
又几日过去,不单郁青,就连邬九思也隐隐感受到了天雷那可怖的影响力。他干脆也和徒弟一样,再不曾去往甲板,而是留在船舱当中保养法器、尝试和父亲取得联系。
这么久了,天雷有无消散的趋势?天一宗的情况又如何……哦,现在离得近了,邬九思已经能隐隐看出来,母亲恐怕是在宗门外选了一个地方渡劫。这也是寻常,以大乘劫雷的威力,护宗大阵启不启动都是问题。只是父亲一定在附近做了颇多布置,贸然闯去不是好事。
原以为信符恐怕也要受到天雷影响,好在灵光自邬九思指尖流出后,他很快听到父亲的声音:“九思,你如今回来,兴许正能赶上第一日的造化金光。”
邬九思听到这话,大大松一口气。并非因为父亲话中内容,而是父亲口吻明显十分轻松。照这么看,母亲渡劫的最后一段时间也不会出岔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待到劫雷劈落的第四十二日,那些守在天雷劈落范围之外、只待沾得几分光彩的修士猛地发觉,压在山峦之间的厚重黑云开始消散了。
他们眼中登时爆发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劫云中心位置,心中暗数:“一、二——”
不过五六个数字过去,一道金光自云中洒落。最先只是细细一线,很快这条“线”开始扩大蔓延。数个呼吸的工夫,已有数座山峦被完全笼罩。
只是修士们依然没有动,像是在等待什么讯号。
邬九思的灵船就是这时候驶来的。众人只觉得一道风极快地从身畔刮了过去,头脑先是一晕,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抢食儿的又来了!”
“懂不懂规矩?竟然能直接往里闯!”
“哈哈,待会儿被丢出来怕就老实了。”
一双双眼睛兴味盎然地望着仍在行驶的灵船,只待能看一出好戏。却也有那有眼力的,打量片刻便到抽一口冷气,呵道:“别吵了!没看那艘灵船上有天一含元金峰主的标识吗?那是人家自己人!”
“这,”其他修士面面相觑,小声嘀咕,“天一宗那么多弟子,倒显得他们特殊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前头开口的修士又说,“你当随随便便一个天一弟子,就能拿到金峰主炼的法器吗?我看啊,手上有这等好东西,十有八九是邬少峰主!”
众人:“……”
原先略显嘈杂的环境登时变得安静,再也无人开口。
人家的亲儿子啊……
造化金光滋养万物不错,可人还是有远近亲疏。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太吝啬的家族、势力都会在自己人渡劫的两日后,金光依然存在、只是效果已经远不如从前的时候离开,将这份机缘送出。
而哪怕是在前头那两日,也不是是个认识的都能进到金光普照的范围内。总有那么一两个时辰,是要专门留给至亲的。
修士们对此心服口服,看向金光覆盖区域的目光更加火热。
另一边,郁青为防备万一,早早将神识收拢,只当自己是一个需要用眼看、用耳听得凡人。他对方才一刻的动静全然不知,而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与邬九思讲:“师尊……”
邬九思眼神动了动,侧头去看身边的徒弟。青年人还是端正的站着,可仔细去瞧,眼神已经和平时不同了。明显是发懵的样子,眨一眨,再眨一眨,然后用困惑的语气和邬九思讲:“我仿佛不对劲……师尊,我竟然看不清你站在哪里了。”
邬九思:“……!”
他表情霎时严肃,神识探出去,想要查看徒弟的具体状态。这个时候,自己也晕乎了一下。
邬九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安的同时哭笑不得:“阿青,咱们怕是醉灵了。”
“嗯?”郁青认认真真地看他,认认真真地听他讲话,又认认真真地提出反对意见:“不对,师尊,你我都没有喝酒呀——”
说着说着,看邬九思的目光带了几分不确定,像是在问自家师尊,难道你有偷偷趁我不在的时候拿出灵酿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邬九思却知道这会儿的郁青恐怕听不进自己的解释。
恰好,灵船已经来到金光中部力量最浓郁的地方。他干脆抓住徒弟手臂,趁自己还没变成阿青这副样子,赶忙带着人从船上跃下去。
邬戎机等人正候在此处。邬九思见了父亲,又看到正朝自己微笑的母亲。他心头极喜,正是有许多话要说、许多感情要抒发的时候,闻春兰却打断儿子,道:“先打坐。”
邬九思眸光一定,当即应下。
旁边,郁青看看师祖,再看看师尊。想了想,和师尊一样应:“是,师祖……嗯!”
邬九思略显头疼地把人拉了一把,让郁青和自己一起盘腿坐下。
闻春兰和邬戎机看了这一幕,若有所思。目光对在一起,露出一个隐晦的笑。
两人传音,闻春兰:“九思待会是不是也要醉灵?”
邬戎机:“怕是如此。”
闻春兰微笑,邬戎机叹气,希望道侣不要记挂着看儿子笑话了,还是快些同样坐下修行才好。
好在闻春兰也明白这些道理。细细用目光勾勒过两个孩子的面容,她也一样端肃了神色,静心调息。
邬戎机总算安心,微微一笑,也预备打坐。
他是在场众人里修为最高的一个,甚至是整个修真界无人能相比者。造化金光对邬戎机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嘛,来都来了……
邬戎机:“嗯?”
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他目光落在儿子和阿青所在方位,细细观察。
刚才那一瞬,自己似是从这二人身上察觉不对……是了!就是这个!
邬戎机眸中闪过精光,身体未动,袖中已有数张灵符飞了出来,朝四面八方飞去。
他知道外间修士原先也无法窥探自己一家子的动静,而今不过是再添一重保险。里面也有一道信符,是和正在赶来路上的师弟他们说明情况,要他们发觉自己的布置时莫要担心。
再接着,邬戎机的注意力又落回两个小辈身上。
他看到一丝细细的,与灵气相仿,却也有所不同的“气”在两人身上缓缓扩散。虽然陌生,却仿佛自带一种韵律。以邬戎机的境界,他看得久了,竟然有些不自觉地沉浸……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回心神,神色冷肃,指尖落上一块冰冷之物。
天机镜。
九思与阿青,这是怎么了?
……
……
邬九思也在思考,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记得自己正在带着阿青朝母亲渡劫之地赶去的路上……不,他已经到了地方,父亲催促他与阿青一起在金光之下修行,邬九思自己也知道这是旁人求之不得的机缘,自然立刻拉着徒弟照做。
可再接着,他就来了这里。
平日运行灵气周天时能有的一切感受,在此刻通通都消失了。入目可见,头上脚下,通通都是一片迷雾。
沉心想了想,邬九思决定先在四周走走。
父母都在身边,他不担心自己出事。可本该也在一旁的阿青没了痕迹,纵然道侣契没有传来对方受伤、受惊的感知,他还是有几分放不下。
转转停停,停停转转。
仿佛已经过去不少时间,可周遭的景象始终没有变化。无论本该环绕自己的金光,还是金光笼罩着的山川河流,都没有一丝一毫痕迹。
饶是邬九思,在此刻也有几分心焦。这么下去,恐怕不可能找到阿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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