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过更进一步,没了“天道”运转,鸿蒙再现,好不容易摆脱绝境的修士们再度陷入挣扎……
可邬九思又知道,眼下恐怕是自己能抓住的最后一个找回阿青的机会。
一方是天下,一方是道侣。
邬九思扪心自问,这一刻,他的确生出了“或许这样的确更好”的念头。
有了动摇,他的升腾于天的神识登时开始变得虚浮。意识在快速下坠,那些云啊月啊也开始不断远去。不过数息,他就要跌回身体当中。
可这时候,又一声“不”被道了出来。开口的却并非“天道”残存的意识,而是邬九思。
他感受着指尖残存的触感,蓦地用力,将之紧紧握住!
同一时间,遥远地方,涛涛奔涌的江水停滞,飞湍而下的瀑布静止。
妖虫停下吐丝结茧的动作,茫然看向头上渐渐浮起的霞色。
正在与妖□□战的修士心头蓦地一悸,紧接着便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腥风。修士头皮一炸,只觉得这怕是自己的殒命之日。偏偏腥风过后并无疼痛,定睛去看,才发现那头满嘴碎肉残血的妖狼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此时已经跌在地上。
类似的状况,各处都有发生。邬九思却是不知的,他只睁开双目,注视自己手握住的地方,一字一字地开口:“阿青,你我……本就是一体的。”
他身前灵光闪烁,竟是又有了此前饮酒时那片朦胧雾色。
邬九思又道:“若是这世间总要一个‘天道’,你可以,我与你一起又有什么不可呢?”
听了这话,有什么开始尝试从他指缝当中溜走。
可邬九思偏偏握得极紧,半点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他的神识开始收拢,化作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巨大樊笼,想要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道侣困住。
若是今日不成——
邬九思心头一清二楚!
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找回阿青的机会,自此以后,想到道侣也只能对月饮酒,与影相酌。
“阿青!”他又道,“你还是不曾听懂。
“你一个人,要用十分力气,才能将事做好。可加上一个我,一人五分,不也够了。”
当真是这样吗?邬九思近乎能听到心头升起的疑问。可他并不气馁,继续道:“若是不成,你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一遭,难道不能再走第二遭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道侣契传来了“天道”被说服的隐约感觉。邬九思察觉到,更进一步,问:“你可记得,咱们已经分开了多少时候?”
这一回,倒是再无更多情绪出现了。
邬九思低低笑了,说:“我日日想你,你呢?日日都能看着我,倒是的确不用想了。”
“不——!!!”
邬九思不再开口,而是在心中问:“都到这一步了,阿青,你还不现身吗?”
道侣契的另一边,一道神念挣扎着回首,去看苍天之下的一切。
刚刚绽放的灵花还没来得及舒展花瓣,便被一只星鼠咬断身下的茎,成了它体内的一道力量;
江河瀑布早早重新开始奔流,无数鱼影在水中穿梭游动;
刚刚结束了战斗,修士心满意足地打理着兽皮,琢磨日后将其卖出好价……
不再有吞噬一切的“妖雾”,那么,自己可以稍稍脱身,肆意一刻吗?
“哦,”祂的道侣缓缓说,“原来阿青果真并不想我……”
不,不,不!
终于,山崖之上,花树之下,漫漫闪烁的灵光当中。
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第146章 正文完
这分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真正出现那一刻,邬九思还是升起几分“莫非是我太过思念阿青,以至于看错”的念头。
他注视着道侣若隐若现的昳丽面孔,自身一动不动,真正恐惊天上人。
阿青是的确打算归来,还是仅仅露面一刻,与自己相聚……?
邬九思先是这样去想,很快,又没有心情琢磨这些了。
那道身影向他而来。
他是那么快,像是与邬九思一样着急。修士刚刚有了“阿青在寻我”的念头,人已经到了他怀里。
这和前头他掬着一捧灵气聊以□□不同,是真正能触碰、会说笑的道侣!
一时之间,连邬九思也有些不知如何才好。可身体本能已经替他做出选择,他伸出手,到底是将郁青后背扣住。
“阿青……”
到了此刻,邬九思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竟是有三分颤抖。
而这样带了颤意的话也并未多说几句。在他开口的下一息,道侣就抬起头,朝他吻来。
邬九思:“……”
作为世上最亲近的人,他和阿青之间自然有许多这样的时候。只是本元即将结束、妖雾随时重现的压力又时刻悬在二人肩头,两人便始终难以抛下一切、真正放纵。
可眼下仿佛是不同的。阿青没有说,邬九思却自发地明白了。此刻道侣现身本就是违背了“天道”该有的事,随时可能在更高一重的限制之下重回那个不悲不喜不忧不怒的审视者。自己想要多留他一刻,就要多将他拉入红尘一份。
山头灵树之上的花枝“扑簌簌”颤动,不住有灵花从上方抖落。
日出日落,月明月隐。
等到邬九思真切有了“阿青的确在我怀中”的念头,已是过去不知多久。郁青大约也认识到了这点,口中含糊地念了句:“师叔方才来信了,只是被挡在外头……嗯,”他说到一半儿,又来吻邬九思,还道,“九思,再抱紧些。”
邬九思听过前半句,知道道侣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会处理这些,自己不必上心,于是也放宽心思去专注道侣的要求。
他果然将人按得更紧,近乎是揉到了自己怀中……嗯?
邬九思一怔。
他定睛去看,才发现这并非错觉。阿青好不容易凝实了的身体竟然再度开始变得虚幻,手臂与自己的手臂交错,上面的红痕都淡了下去。
他倏忽起身,叫:“阿青!”
这动作来得突然,以至于郁青先是闷哼了声,这才回答:“是,我在。”
邬九思并不因此类回答欢喜,道侣这哪里是“在”的样子?”
郁青感受到了他的心思,手臂在心爱的人胸膛抚了抚,低声说:“九思,你前头的话也有道理,咱们是得试试。你别着急,我如今用的身子,说白了也不过是一道灵气。若是咱们成了,像是这样的身子,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这会儿甚至能促狭地朝邬九思笑一笑,说:“若是你有什么想要的花招,多半也能一并……”
邬九思被他这么一打岔,原先的担忧果真少了八分,剩下的是好气又无奈,“阿青,你说这些,我哪有心思。”
郁青哼了两声,邬九思觉得自己一定听到道侣嘀咕“哪有没有,我分明在你识海中瞧见了”。只是这话郁青没有大声说出来,邬九思自然也无法认真反驳。再有,他看着道侣神色生动地留在自己怀中,便只觉得这样的场面有千般好,又哪里来的心思去想更多?
只愿将当下再拉长一刻。
可惜这样的愿景,也并未实现。说笑过后,郁青微微沉默。还有一句话,他不曾讲出口。
如果咱们最终还是不成,总有一个人要去天上、当那劳什子“天道“,自此以后不哭不笑,连自个儿也不剩下什么,郁青自然希望还是由自己来。
他已经尝过其中滋味,何必再让九思走上一遭呢?再有,父亲母亲是真的只有九思了。
长辈们把自己也当做自家孩子,这一点,郁青是深信的。可如果一定要从二者当中选出一个……
旁人不能选,郁青却可以当那个做决定的人。
想到这儿,他看道侣的眼神里就又多了三分依恋。只是仔细地藏着,不曾让邬九思瞧出。
口中还在说:“再有,其实我还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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