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留给修士们的修炼之所,便唯有这艘船了。
闲暇的时候,邬九思和郁青也会猜测真正到了那一日,大伙儿的路要怎么走。
修士依靠天地之间的灵气修行,可有朝一日,连这根基都要失去。
“坐吃山空”四个字在邬、郁二人心头转了一圈儿,随之而来的是星罗修士们曾经的遭遇。两人心头同时一凛,最后还是邬九思缓缓开口,说:“世上有四州,有外州,或许还有其他能落脚的地方。从前修士渡劫飞升,也总有个去处。”
“正是如此。”郁青也赞同,“那些传说中的大能前辈总不能如星罗、扶风、长武州一样,直接消失了!”
邬九思:“……”
郁青:“……”
郁青默默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同时小声道:“叫你乌鸦嘴!叫你乌鸦嘴啊!”
这日之后,又是百年。
在距离曾经的召问答案仍有颇远的时候,妖雾于云州之南的一角悄然登陆。
第125章 风暴变化
自数百年前那次大会之后,北、云、龙三州的修士便组织起来,加强了对各州边缘位置的巡逻。妖雾登陆这等大事,按说应该第一时间便被察觉
然而——
距离危机再现,毕竟已过去数百年!
于凡人而言,这是数度生死轮回。于筑基修士来说,这也是几次寿数尽头。
而对那近来担了巡逻差事的云州大宗弟子而言,几百年时间,已经足够他从一开始的紧绷,到日后的懈怠。
那么长时间都没事,这次轮到自己值守的时候又怎会有事?恰好,他知道一座仙城当中正在举办赏宝会。届时多少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多少稀世珍宝在此现身!这等盛世,他只能化名、易容前去参加,本就是十足憾事。若是直接错过,还不知日后会怎样捶胸顿足呢。
自然是让手下的筑基们前去转一圈儿了。若是觉得人手不足吧,也无妨,筑基们可以带些炼气嘛!
就这样,值守的金丹在远方仙城当中醉生梦死,筑基和炼气们则直接对上妖雾,唯有一人勉强逃出。
而这逃出的一人,也被前头经历的场面骇到失魂。他的宗门用了好些法子,始终不能让其恢复康健。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求助于天一,想要闻尊者借出天机镜一用。
知道事情始末的邬九思、郁青:“……”
“那金丹弟子呢?后头有无责罚?”郁青问出一个他和道侣都很关心的问题。邬戎机听着,也去看自家道侣。毕竟人是来求她的,信符里说了什么也只有她最清楚。
闻春兰却只是摇头,“并无提起此事。”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邬九思又开口,却是说:“这次妖雾吞噬云州之南千里之后,便又和从前一样被风暴吹散……有了此前的事,那边的修士总该知道越是靠近外州的地方,便越是危险,对否?”
闻春兰看看儿子,缓缓说:“对。”
邬九思道:“所以母亲,此次伤亡的人不算很多,对否?”
闻春兰眼神动了动,在听到噩耗至今,总算盘点出一个还算好的消息。
“该是这样。从前便听说,三州位于边儿处的宗门都在竭力内迁。几百年过去,总该有些成效的。”
“那就好。”邬九思终于觉得心口松快一些。这时候,又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道侣握住。
安慰地捏一捏,在他看去时又轻轻拍一拍。
邬九思不禁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来。
三个月后,一家四口出现在云州华阳宗。
初见时的寒暄自不必说,而闻春兰很快便切入重点,提出去瞧瞧那名失魂的筑基修士。又透露,自家四口人后面还会往云州的新岸转一圈。
华阳宗的宗主是名化神修士。平日里,倒也是被人尊重的一方大能,可到了眼前一伙人面前,便是个真真切切的小辈——和人家儿子一个境界,总是不好再提什么平辈相交——听了这话,自然应是。
闻春兰看了,又问:“后头你们的人,有再去那边瞧瞧吗?”
“有!自然是有。”华阳宗主忙道,“好在那边儿平日不过妖兽聚集之处,少见凡人。倒是有修士为求历练,会深入其间。可有这等本事的修士,碰到妖雾了也能有法子往外跑。
“不瞒尊者,我们门中那弟子能脱身,也是仰仗数位前辈出手。”
原来是这样。
郁青悄悄给邬九思传音:“九思,这下子当真放心了吧?”
邬九思听了,侧头去看道侣,正对上对方明亮的眼睛。
一点暖流从心底涌了出来,他“嗯”了一声作为答复——也是这时候,失魂的筑基弟子也被带来。说是修士,却也是明显形容憔悴,鬓角甚至能看见白发。
闻春兰不禁又问了句:“可有用什么法子治?”
华阳宗主只是苦笑,低声说:“我们自会护他一世平安。”
得了这么句回复,外人便也只能叹气了。
后头天机镜映出的画面,倒是与从前山南、杨广善,包括赫连随师兄妹的见闻没什么不同。妖雾悄无声息地来,又在席卷大片土地之后被风暴吹散。
华阳宗主看得心惊肉跳,闻春兰等人则是默然。哪怕已经见过数次了,还是要忍不住想:“从前神兽真龙、凤凰都无法应对的大灾,我等人修又当真能从中逃脱吗?”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还是要有不甘。
告别华阳宗后,邬家四口人继续南下。灵舟穿云而过,站在舟头便能望见南方的一片茫茫。到了近处,又见浪花拍打新形成的海岸,一切仿佛与从前毫无差别。
“九思,你瞧!”郁青忽然用手肘碰了碰道侣,“那边有人要出海!”
邬九思循着郁青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邬戎机、闻春兰同样如此。果真有一艘舟船出现在众人眼中,一层薄薄灵光将之笼罩,为舟上之人提供聊胜于无的保障。
“他们现下出海,便不怕妖雾卷土重来吗?”——一个问题出现在郁青胸膛中,又在即将淌出喉咙的时候被咽了下去。
“咱们下去看看吧。”他说,“多少,嗯,帮他们把船加固一下。”
他自己也有弱小又倔强的时候。只是现在想想,那些往事都只像一场梦了。
两个小辈离去,邬戎机和闻春兰仍然停留在舟上。
到了地面,郁青低头看看自己的法袍,再看看道侣的穿着,想了想,先从空间里另取了两身衣裳出来。
这是天一弟子初入门时人人都会发的法袍,他从前顺手留了几件,这会儿正好用上。
“若是穿原先那身,他们见了便知道咱们来历不凡,怕是没法好好说话。”郁青解释。话音未落,邬九思已经将新法袍穿好。
郁青笑了下,自己也快速换好,这才与道侣一同去灵船周边叫喊:“道友!道友们莫走!我们是来收海货的——”
开口时用上了灵气,风便将他的声音带出很远。前方那小舟果真缓缓停了,邬九思便见道侣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神态灵秀无比。
邬九思便也微笑。
郁青口中的“海货”,是指数种近海处比较容易捕捞的妖鱼,加上偶尔被冲到沙滩上的鲛珠。
此类鲛珠自不及修士真正斩杀鲛怪时得来的圆润饱满,但拿它当做炼制低品灵丹的材料也算足够。
对这些,邬九思不算熟悉,郁青却能从记忆里扒拉出从前在云梦的经历,和船上修士们侃侃而谈,看货议价。
而待他吸引走修士们的注意力,邬九思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一动,便有灵气从指尖流淌而出,悄然覆上舟外板材。
“如今海线内迁了这么多,”郁青随口说,“你们起货应该更容易了,怎么卖东西时价格反倒更贵?”
这话出来,却是让舟上修士们怔了片刻,随即苦笑摇头:“真人,这么想,您就大错特错了!”
无论邬九思还是郁青都不曾留意这话。卖货之人,总愿意让价格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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