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保持清醒,再不像在太清峰那会儿竟能奢侈地一觉睡上一晚。运气打坐、观察两头妖兽打到了哪里……终于,青年发现,似乎不再有巨木倒下了。
他眨眨眼睛,扔掉手中灵果,抛起灵剑、翻身而上!
这么做速度是没有自己使出逍遥步法的时候快,但贵在省力。再说了,现在也没东西追杀他,用不着太赶。
不多时,郁青来到了一片废墟中心。暴血熊、旋龟赫然倒在当中,皆是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好肉。
就连旋龟那号称无所不御的壳子,都出现了道道裂痕。
郁青“啧”了声,心中可惜,动作却半点不慢。他取出乾坤袋,把两头妖兽尸身直接收入其中,往后才朝自己看中的寒潭赶去。
按说这种品阶的妖兽,即便被收入储藏法宝中,也一定会泄露气息。郁青却有他的底气,刚刚被他揣进袖里的乾坤袋依然是从太清峰带出来的,是邬九思专门送他的天品法器,为的就是让郁青在外时能低调行事、不引起旁人注意。
很快,青年回到了自己曾观察许久的寒潭旁边。他收起灵剑,转而取出一个罗盘,开始在周遭检查。
在确认聚灵阵还完好存在之后,郁青松一口气,转而拨动罗盘,按照上面的指示布起新的阵法来。
忙活到天色再度暗下,一个由迷阵、防御阵……诸多阵法嵌套而成的大阵出现了。不出意外的话,直到他离开,这儿的寒潭都不会被人发现。
到这时候,郁青终于能松一口气,在潭水旁边坐下来。
原先只是休息,可坐了片刻,他的目光在水中凝住。
轻轻舔了舔嘴唇。
白水鱼?
好东西,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吃过了,今晚正好加餐。
……
……
捉鱼,烧火,烤制。
鱼肉被送到嘴巴里的时候,郁青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自己没有厨修的手艺,可这么好吃的鱼,被自己做成眼下的样子,还是有些让人没胃口。
然而,话说回来,自己之前吃的东西明明比这烤出来的白水鱼差上许多。
郁青发呆,回想。
他的口味是什么时候变刁的?细细算来,应该还是和邬九思结契之后。
前些日子想到的对话又徘徊在郁青耳边。他那会儿确实计划好了,邬九思能恢复成原先的样子,自然是最佳状况。或者哪怕真是再也恢复不了,郁青也是真心抱着陪对方走完最后几十年的打算。
纵观往前百余年人生,再没有过一个像邬九思一样对他好的人了。
如果不是邬九思的旧伤突然复发,他大约真的会这么做。
第005章 复发
邬九思是在众人眼前受伤,消息自然隐瞒不住。近乎是在他境界跌下的第二日,玄州各个势力都听到了消息,其中也包括依附于天一宗的郁家。
郁青不知道家主、长老们具体是如何商议的,但他清楚地记得,就在那日,已经被拘束在院中“修养”了足足三个月的自己忽而得了传召,可以踏出阻拦他脚步的阵法。
他跟着一名族叔的脚步,沉默地在家中回廊之间穿行。走出旁支平日住的窄小院落,视野慢慢变得开阔。终于,一片碧波荡漾的浅湖出现在他面前。湖上无数天地莲绽放,画面美不胜收。更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些莲花,而是坐落于湖中的亭子。
郁青此前几乎没有来过此处,但他记得自己曾看过几次的、家中长者们踩着空步在湖面行走的样子。此刻族叔同样如此,他脚下明明是水面,却又仿佛是踩在什么东西上……郁青踟蹰了一下,听前面传来声响,“跟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动作很清晰,似乎是紧张。这么跟上族叔,第一步落下去的时候,甚至显得忧切。好在湖水待他很是和善,稳稳地托住了郁青的脚步。这让青年面孔上露出些许惊喜,接着,他意识到族叔已经走远了,连忙又加快步子。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个没有心气的、不会对长辈们说一声“不”字的青年。郁青抵达亭中的时候,也的确听到家主在讲:“……天阴体是这种脾气,倒也不是坏事。”
郁青低着头,脸上的忐忑更多了。他知道,修士不光是用眼睛看人。自己眼下流露的一切细微神色,都落在家主与长老们的识海当中。
不过,他们还是要求郁青:“抬起头来。”
郁青自然照做。他目光跟着抬起,一眼看到了坐在亭子正中位置的修士。白皙的面皮,俊秀的容貌,修长的体型……这些都罢了,最重要的是他显得很年轻。单看外貌,说此人是郁青的兄长也不为过。郁青却知道,这位便是已经迈入元婴境界的家中老祖。
他还是很恭敬,又很胆怯,听老祖与自己讲,预备把他送到太清峰。
这仅仅是一个通知。大约是郁青很快点了头,旁边的长老也用温和态度开口,和郁青列数起这些年里家族对他的重重教导扶持。郁青听着,神色里露出动容模样,和长辈们承诺,到了太清峰上,自己也一定不会忘记家族。
长辈们满意地点点头,又让族叔带郁青回去。还是走过和来时一样的路,青年重新到了自己住了许多年的院落中。按说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但郁青脸上的忐忑之色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变得更加清楚。
他在院子里来回走了片刻,大约是觉得实在不能安稳,干脆取出剑来比划。从下午练到晚间,郁青终于疲倦、在床上躺下。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平稳,很快便是睡着了的样子。那些奉命盯着天阴体的族人们也放松许多,开始相互招呼着休息。
郁青的思绪却还很清醒。
太清峰。邬九思。重伤。
几个词交替出现在他的神思当中,慢慢汇聚成了他现在唯有的出路。逃是不现实的,在他的特殊道体被家中察觉后,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三个月过去,郁青也已经从惊愕到镇定。眼下,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那位邬真人的名声是有曾听说过的,当年他还从沧澜城里听说过对方救下不少凡人的事。有这等心性,应该不至于对他太过苛磨。
——过去之后,自己大约能找到机会逃走。
到一个不会有人找到他的地方去,最好是龙州。云州多水,北州多炙土。是有修习专门法门的修士会有意去往那些地方,郁青却不在此列。他在脑海中细细勾勒着曾见过的龙州地图,继续计划,最好能到一个稍微偏远的山岭中。自己隐藏其间,慢慢修行。不求有什么成就,只要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里可以当个人,不用去当炉鼎就行。
他娘就是炉鼎。体质并不特殊,只有一张姣美的面孔。修为很低,只在炼气。年轻的时候,“父亲”倒是很爱来寻她。年岁长一点,便嫌弃她作为炉鼎也不能给自己提供多少帮助,于是要将她赶走。
当然,郁青是不能跟着走的。他身上留着郁家的血,自然合该为郁家效命到死。没有什么修行天分也无妨,家族中有太多不需要天分也能做的事情了。和他娘一样,被送去其他家族“联姻”。贵重子弟得罪了人,推他们出去顶嘴。某个新秘境被发现了,找一批人当做炮灰——死了也无妨,正好当做后面与其他势力分割利益时的说头。
人人都如此,年年都如此,那就该如此。
再有。
无人看到的地方,青年的心跳慢慢地加快、加快。
如果邬九思真的那么“好”,自己能图谋的,或许会更多。
他真心觉得这是很好的去处,偏偏第二天,又得了新的通知。纵然已经到了如今地步,邬真人还是看不上他。所以,他的去处变了。具体还没有定下,郁青也没再和昨日一样见到家主和长老。能派人与他讲上一声,已经算是对他的看重。
郁青看着族叔来了又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咚咚,咚咚!”
他牙关紧咬,身体微微颤抖。
同一个院子,为什么别人都能进出,只有他不能?
又在脑海中细细勾勒了一遍族叔离开时的步子,郁青眼睛明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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