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
终于,郁青来到甲板上。
他做了很糟的心理准备,此刻一看,才发现状况还好,最起码夺宝者还在,其他觊觎灵宝的修士人数甚至还增加了。
这些人明明互不信任,此刻却还要合作,一起将宝盒从夺宝人手中抢出。
船长的警告,他们也听到了,这让场面更添一重混乱。
郁青和方才在廊中时一样,守在一旁,坐山观斗。
他只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宝盒从夺宝人手中离开,哪怕只有眨眼工夫的机会!
……
……
后面发生的事情,对郁青而言充满了不真实。
大约也意识到了不能再拖,在离开船体的一刹那,众人再度合力,一起朝夺宝人攻了过去。
与在灵船上的谨慎表现不同,这一回,众人拿出底牌,再不藏私。他们的修为或许不及夺宝人,可人数多了,总有那么几样确实拿得出手的法宝。比如某令牌里藏的某门长老的一击之威,再比如一颗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大境界的丹药——大约是到底被扰到心烦的缘故,当郁青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扫到夺宝人身侧,他竟没被直接震碎,而是教对方忽略过去。
郁青却不会忽略对方身上的任何一点细节。
在发觉宝盒被一个修士卷起、离开夺宝人掌心的刹那,郁青动了。
无数宝盒若星子般散开,往四面八方去,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怔愣、困惑、分心,哪怕只有一刹那,也给郁青创造了机会。
他的手指碰到了真正的宝盒上。
目的达成,青年脚下的逍遥步法却未中断。他的速度甚至更快了些,直接朝着龙州大陆所在方向奔去!
有那留意到他的,只觉得一道流星从船上闪了过去。还有不曾发觉得,一直到郁青逃出极远,都不曾留意他的动静。
一路上,郁青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是激动,是狂喜,是振奋地想要放声高喊:“我做到了,我竟然真的做到了!”还有一句,里头加了三分柔情,“九思,你等我回去——”
救你。
后头两个字,到底没在郁青思绪中显露。
他胸口莫名一痛,以至于脚下步子都踉跄凌乱。如此要紧关头,自己怎么能出岔子?——抱着这样的心思,郁青压根不欲理会自己的小问题,依然只想着快些走。然而毕竟是疼,疼得他浑身都失了力气,不得不低头去看。
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竟一根冰凌从自己身后穿来。再出现时,已经是从他胸膛刺出。
郁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更多惊讶涌了上来,他嘴唇动着,想问“怎么会”“为什么”。挥动冰凌的人却明显没这个耐心,只是一个眨眼,对方便出现在郁青面前。
还是和之前一样,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剧痛带来的意识模糊之中,郁青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是那株草?”他想问,“乾坤袋里那么多好东西,你偏偏挑中这个,倒像对其他东西都不曾留意似的。
“难道,它真的和我想象中一样特殊?”
……
……
天一宗,太清峰,主峰洞府。
郁青“失踪”后,邬九思难得睡了个好觉。
并非他终于宽心,而是袁仲林再看不过眼师侄的状态,一狠心,吩咐值守弟子往邬九思今日的晚饭当中加了一位安神的灵丹。
放在旁人身上,那丹丸的功效或许的确是“安神”。可落在今日的太清峰少峰主身上,不过是些许碎末,已经足够他双目紧合、闭眼直至天明。
不过,如果另有旁人在少峰主榻边,他便会发现,少峰主这一觉睡得是熟,却显然并不安稳。
一双眉毛始终是压下的,嘴唇偶尔颤动一下,含糊地吐出“阿青”二字。
在他身侧,许久不曾有所反应、乍看起来近乎与真正寻常镜面一样的天机镜,竟在今夜有了些许不同。
先是一点涟漪从镜面泛起,接着,涟漪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别样的颜色出现了,似乎是红,也似乎是其他。
如此过了好些时候,涟漪偶尔还会有片刻消失。好在到了最后,涟漪到底散去,露出下方图景。
“嗬、嗬啊——”
那个在此前召问中不曾被找到的人,这会儿终于露了踪迹。
他胸膛染血,血上又覆了一层薄冰。细细分辨,能发觉这些薄冰都是从青年胸膛往外蔓延而出。
郁青脸上是难言的痛苦。这还不算,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正扣在他的脖颈上,越收越紧。
郁青用尽全力,想要将脖子上的手掰开,却到底无济于事。
剧痛与窒息之中,他挣扎的力道越来越轻、越来越微弱。初时还能听到夺宝人和自己讲话,说些“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戏弄与我”,“一个筑基,手上好东西倒是不少”之类的话。往后,却只觉得耳畔一片“嗡嗡”声响。
再接着,连这些“嗡”响也消失了。
青年的意识落入一片黑暗沉寂。
第019章 悬赏
数日之后。玄州东部,碧落滩。
海水汇聚成浪,“哗哗”地拍打在海岸上。日光下,湿润的沙石呈现出一种似青似绿的奇异颜色。
放在其他地方,这一幕定要引人惊讶。可对生活在附近一带的村民们来说,眼下场面只是寻常。
和过往一样,一大早,便有村民拎着淘沙的工具出现在碧落滩。而后,他们见怪不怪地见到有人倒在沙石上。上身已经让烈日酷暑晒干了,下身却还浸在水中,双目紧紧闭合着。细看的话,还能瞧出对方胸口的红,还有脖颈上的淤痕。
“又来一个死人……”
“要不要上去瞧瞧?”
“瞧什么?”
“嘿,上次百水村的张重九不是就这么干了?听说他从那修士身上找到不少好东西,回过头卖了,把他家儿子都送到那些仙人住的地方!”
“……”犹豫,“可那人要是没死透呢?”
“还能没死透?你看他身上那些伤!就算是仙人,也不至于这么难死吧?”
前一个人听着,眼神晃一晃,到底心动了。
白白被海水冲上来的好东西,说白了,不就和他们日日淘的矿沙一样?只是今日不比从前,能被村民们用人力筛出的碧落石越来越细,越来越少,用作一家营生也越来越难。若是能趁这个机会,开辟新的收入渠道,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正思索的时候,数丈外,沙滩上,正趴着的“死人”手指动了一下。
正在观察、议论的村民霎时停下话音,眼睛都瞪大。
“死人”又动了。这回不光是手,还有胳膊。
身子被胳膊撑了起来,脑袋还低着。再过片刻,才晃晃悠悠地调整姿势坐好。抬起手,摸一摸自己的胸膛。
这时候,打算上前发一笔横财的村民们已经通通消失了。郁青耳畔似乎仍然停留着几道陌生的声音,只是他完全没心思去留意。一个念头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翻转着,倒是和旁人惊讶的一样,“我竟然还活着吗?”
这自然是好事,可回想一下自己最后的记忆:胸口被洞穿了,脖子也被掐出“咔”一声响,怎么琢磨都觉得是骨头被捏断的标志。再有,那会儿的剧痛也不是假的。郁青此前也曾受过伤,断过腿脚,却没有哪一次像是昨夜一样,给他强烈的“就要结束了,我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一般的绝望。
然而。
再摸摸自己胸口。觉得光是这样子,似乎不够判断,郁青干脆把法衣解开,直接去看自己胸膛的样子。
还是一片血糊糊的,可是竟然已经长好了。
郁青没忍住,“呃”了声,又开始摸自己的脖子。
手指碰上皮肤的时候,他依然感觉到了痛。可与前一日的绝望剧痛相比,眼下的感觉实在轻微极了,根本就是平日里不留心磕碰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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