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又道:“呀,怎么已是这个时候?”天色不仅仅是微亮,而是全然到了日出时刻。艳丽的朝霞笼罩山林,同样将邬九思和郁青的肩头染上一篇霞光。“实在不曾想,竟打扰了您一整夜。”
他脸上是惴惴不安。这样环境当中,邬九思自然显得更加温润柔和一些,依然道了一句“无妨”。
他看着“陈禾”朝自己告辞、离开。再看看四处散落的金钟,邬九思缓缓吐出一口气,摇摇头,将所有大小灵钟收入袖中。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切结束了。自己虽然没有收下一名亲传弟子,可以他在太清峰的身份,往后仍然有许多事需要忙碌。那些寻常内门弟子的拜师、他们后续课程的安排……以邬九思如今所在的高度,这些其实都是琐事。他若是不愿意处理,直接交给下面的人也是无妨,许多峰头其实都是这么做的。不过眼下时节,邬九思倒是更愿意自己动手。
“前头已经清闲了那么长时间,”他说,“如今是应该找些事做。”
有了这等说法,无论太清峰弟子们还是袁仲林等人都是无话可说。
——说曹操,曹操到。
回忆里刚刚出现师叔等人的面孔,邬九思便听到一串儿笑声,“九思,九思,我来祝贺你了!”
邬九思从新入选弟子名册中抬头,眉目当中满满都是疑问。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周围其他太清弟子,后者们也全然不解地朝着少峰主回望。
看来与自己手上的事情无关了。邬九思这么想完,心头忽地出现了一个念头。饶是他,从前来时都被这念头震得头晕目眩、口舌发干。在场的弟子们只觉得眼前一晃,再下一息,少峰主原先坐着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丝毫人影。
“师叔!”邬九思嗓音难得抬高,步子也比平时就快了一些,“难道是——”
两人相对,目光当中都是喜悦快活。
袁仲林高高兴兴道:“没想到啊!我拢共就四个亲近后辈,你年纪在里头也只排第三,可是却是第一个收徒弟的!哈哈哈,这可是大喜事儿!必须得要大办一场!”
邬九思:“师叔,莫非是——”我那父亲、母亲出关了?
后头的话没有说出来。
袁掌门的语速实在太快,邬九思又一直是个慢脾气。不等他说出一句囫囵话,师叔的“喜讯”已经清清楚楚地落在邬九思耳畔。
他重新沉默下来。
这态度不可谓不鲜明。袁掌门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笑意收敛,担心地问:“九思,你还好么?”莫非又有什么状况?
袁仲林忧心忡忡,邬九思到是镇定下来。巨大喜悦散去,成了空空落落的一片。只是看着掌门师叔的表情,他还是笑了笑,说:“师叔,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误会?”
袁仲林沉默。
袁仲林:“啊,昨夜的月色真美。”
……
……
虽说半路遇到道侣,可郁青前一次出门要做的事,也算是基本完成。
他抚摸着寻宝鼠柔软的皮毛,与对方约定了日后回来的地方。往后照旧是将寻宝鼠放走,由着对方在天一宗中不禁止小型灵兽前去的场合乱窜。
郁青还喃喃道:“怎么回事,我好像觉得你长胖了一点儿?”
寻宝鼠自然不服,“吱吱”地又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边从嘴巴里往外吐东西。这对于它来说也是难得,算是对郁青有了极大的信任,知道这位主人并不会像是之前的主人那样压榨自己、将它找到的所有好东西全都抢走。
吐着吐着,寻宝鼠肉眼可见地瘦了很多。郁青看在眼里,半是好气,半是好笑。揪着寻宝鼠的尾巴在自己手指头上绕了绕,他事先说明:“你平日要拿东西我是不管的,不过那些交代你的东西,你可一定……嗯?”
青年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这株灵植,”他从寻宝鼠的库存中捡出一样,语气都变了调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寻宝鼠:“……”
寻宝鼠:“吱?”
第049章 挖呀挖
手上的东西即便化成了灰,郁青也能认出来,这正是一株龙血草!
没错,并非虽然珍贵,却也算有处可寻的“龙涎”,而是实实在在的龙血。稚嫩的株苗上带着鲜红痕迹,沿着叶脉延伸,一路扎进郁青眼睛。
他错愕无比,心跳速度都快了数分。自然,这并非自己在船上被抢走的灵植——那好歹算是成株,眼下的却不过嫩苗——可光是“有龙血草出现在天一宗”这件事,已经足够郁青惊诧万分。
大约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一阵愣神后,寻宝鼠也反应过来。它尾巴在郁青手腕上拍打几下,示意对方将自己放开。接着,便开始朝一个方向晃脑袋。
郁青循着看去,喃喃念:“后山么?”低头看寻宝鼠,“你且带我去瞧瞧。”
话说出来,又换得“吱吱”两声。灵鼠麻利儿地开始往前跑,只是跑了没两步,郁青又把它捞了起来。
“别耽搁了,”他言简意赅,“你指方向,我来赶路。”
“吱。”小白耗子应了,开始拿着尾巴指指点点。郁青压着眉尖,一面分辨方向,一面抓紧行路。
按说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不该离开天一宗指定给考验弟子们停留的区域。可郁青毕竟曾在此地生活数年,眼下也不是要直接往某个峰上闯,便并非没有空子能钻。几分斟酌判断,几分运气天成,竟真让他来到天一宗各峰往后的那篇茂密林中。
寻宝鼠依然在“吱吱”地叫,郁青的心脏也依然在“怦怦”地跳。他迷茫,困惑,认真究来其实并不明白自己想要找到什么。只是许多疑问浮在脑海,一时在琢磨“为什么龙血会出现在天一宗内”,一时又想“怎么偏偏是吱吱找到这个”——天一宗的弟子们又不是瞎了,放着这等好东西全然不管吗?
这时候,他耳畔的声音停了下来。
同时,寻宝鼠哧溜一下从郁青肩头滑落,眼睛也不眨地钻入一片茂密草丛当中。
郁青“呀”了一声,连忙跟上。很快,他指着丛草中一块微微光秃的泥土,问寻宝鼠:“吱吱,就是这里吗?”
寻宝鼠朝他点头,尾巴也在地上轻轻拍打。
郁青压着眉尖蹲了下来,仔细查看此地状况,又从脑海中调出当初自己在寒潭下见到的场景对比。
温度?——不同于寒潭下的冰凉刺骨,这就是普通的山中冷热。
湿度?——一边是水底,一边是山林,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其他?——手指轻轻落在泥土上,捏起一点儿,又看着它们从自己指尖滑落。郁青的眼皮垂了下来,不知是在和寻宝鼠讲话还是单纯自言自语,“是普通的土,”带了灵气,但这也是寻常,“不是水里那种红泥。”
既然这样,为什么能长出龙血草呢?
郁青收了手。他还是迷茫,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周遭一片草地上。寻宝鼠最先还在紧张,往后似乎开始觉得无聊,于是开始左溜溜、右晃晃。
郁青被它晃得又眼晕、又烦躁,忍不住说:“吱吱,暂时不用你做什么了,先去其他地方玩儿吧。”
寻宝鼠自是高兴,又朝郁青叫了一声,小小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草丛中。
郁青看着它的背影,心想,这小东西对龙血草长出来的地方还真是没有半点儿留恋。
又想,不对啊——当初自己被人找麻烦的时候,吱吱不是宁可冒着风险,也要往自己搜集来的那些红泥上舔上两口。现在呢,分明同样长出了龙血草,眼下的地方却对寻宝鼠毫无吸引力?
郁青指尖有点发凉。他直觉自己找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时无法抓住。目光又一次落在眼前的泥土、草丛上,这样看啊,看啊,不知过去多久,青年终于轻轻“咦”了一声。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还是意识到:“这儿的灵植,看起来都很寻常……年份也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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