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经此一事后性情大变,以前他从不把顾昭这个傻子放在眼里,但现在换个角度看,顾昭一个傻子在望京却能活得安稳恣意,母后太子庇护,有一位与他举案齐眉的王妃,更有定远侯府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在军中极有威望的岳家。
四皇子不愿承认,他是嫉妒顾昭的。
顾昭每天没心事的在王府和侯府间散步,偶尔进宫去看望皇后,无论在哪里都是被小心呵护奉为座上宾的,他哪里知道人世冷暖,经历过半分忧虑惊思。
只有顾昭过得不好,他才快活,四皇子阴沉的勾了一下唇角。
“这些人都太丑。”顾昭打量一圈,诚实的点头,离他最近的这个双儿算是这些人里最漂亮的了,但是还是不及他的王妃一根小手指,他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四哥为什么把他弄到这里来,说好的有好玩的事情呢?
“四哥,你不是说这家酒楼好吃么?”顾昭有点不耐烦,还是强压着尽量礼貌道,“再不上菜本王就回去了。”
王妃还在家里等他呢。
真是个傻子,这么多风流香艳的双儿在身边,难道不是秀色可餐?他却只惦记着吃饭,四皇子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侧首向身边歌妓示意。
不多时,就有侍从上了十几道菜肴和两壶酒。
醉春楼是望京中风流去处,一般都是自诩高雅的名门公子才会来此处,为了符合这些高门贵族公子的口味,虽是声色犬马嬉戏之地,菜也算做得精致。
身着浅藕色衣裳的双儿要给顾昭布菜,顾昭挥退他,瓮声瓮气道:“本王自己来。”
定远侯夫人本来是要留他用午膳的,他惦记着回府用午膳所以推拒了,他用膳是没什么王室的优雅,卷起袖口风卷残云般把十几道菜都尝了一遍。
“不错!”顾昭眼前一亮,点了点其中一道冰壶珍,“做一份新的,本王要带回去。”
“别总吃菜,喝点酒。”四皇子嘴角微微一抽,还真拿醉春院当成酒楼了?他微一招手,就有双儿拾起酒壶给顾昭倒酒,清澈酒液注入酒杯,极小巧的酒盅酒香飘溢,令人心生欢愉。
醉春楼的菜肴都是正常的,只是酒唤做桃花醉,入口清香宜人后劲却十足,里面掺了些让人动情的药物,也没什么坏处拥个合意的双儿宣泄一晚就过去了,酒里的玄机也不单单是醉春楼的规矩,所有绿瓦柳巷都是这个规矩。
顾昭闷头吃菜,就当没有看见。四皇子心中奇怪,这痴儿什么时候变得精明起来了?
他却不知顾昭心中自有计较,每次陪王妃回侯府,只要遇到岳丈或是舅兄作陪,岳丈他们也没有灌自己酒,他却莫名其妙的喝得晕头转向,眼前都朦胧一片,再看岳丈和舅兄都是神色自若还能用膳呢…
顾昭心里就有了定论,他一定是特别不能饮酒的,只要沾了一滴酒就会昏睡过去,他哪里知道他比较的这两个人都是军旅出身,望京一大半都比不过他们的酒量,滇南的酒,酒香清冽后劲绵长,望京中的烈酒都比不过滇南的酒劲。
顾昭从此戒酒,不敢再喝了,在王府中或许能在王妃面前小酌两杯,但在这种陌生地方还是不必了。
这些人穿得这么少,若是趁他睡着了扒走了他的衣服可怎么好?而且他今日还带着王妃给他的香囊呢,王妃一共就给他做这么一件贴身物件,要是弄丢了他又没地方去找,顾昭深谋远虑的想道。
四皇子眸间神色更为阴沉,朝顾昭身边的双儿冷然望去,双儿身子轻轻一颤,纤音遏云柔情似水的依偎过去,“王爷…”
贝齿轻叼了个酒杯,将酒液含在口中要与顾昭敬一个皮杯。
顾昭迷茫抬首,眼见那双儿面似海棠娇艳无比,双眸中含着潋滟水光要靠向他,顾昭瞳孔急缩,上半身急忙后仰,单手嘭得把双儿推了出去,站在椅子上,指着他气得指尖颤抖,手指点点:“你…你大胆!”
“竟敢让本王吃你的口水!”说着顾昭差点吐出来,他向来是憨憨好脾气的,就是宫人拜高踩低的欺负他,他也只是难过一会就快活的钻到假山洞里去捉蛐蛐了,何曾这般疾言厉色过。
但他到底不是狭隘心胸,看那双儿摔得可怜,躺在地上半晌没起来也就不好再责难了,闷哼一声拂袖而去,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双儿吓得匍匐在地上,以为他要惩处自己。
“本王的菜呢?”顾昭气道。
四皇子定神看了他半晌,竟笑了出来:“给他带一份。”真是个傻子,他只想着如何离间瑞王和瑞王妃的感情才把他带到醉春楼来,其实这件事对他的益处并不大,但是只要瑞王过得不痛快,他就好受了,凭什么一个傻子在望京里能过得比他一个正经的皇子还好?
不过转念一想,有这么个傻子作夫君,才是对瑞王妃最大的惩罚吧,这才是他的苦楚呢。
侍从很快捧了个雕仙鹤二撞提盒来,顾昭提了就要离去,四皇子唤住他。
“做什么?”顾昭闷声道,他已经很不爽了,只是他有点怕四哥,不好当场发怒。
“别说哥哥不疼你,今天做兄长的教你个有意思的。”四皇子笑着对侍从耳语吩咐两句,侍从很快又捧了个锦匣过来,四皇子别有深意的微笑着对顾昭道,“出门怎么能不记得给你的王妃带一件礼物呢?”
顾昭找不出错漏,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冷着脸把锦匣放在提盒上从三楼下去了。
“殿下?”侍从低声道。
“不必拦他。”四皇子站在高处俯视顾昭急步走出醉春楼,在街上转了两圈汇入人群。
望京人群熙熙攘攘,他孤身一人出点什么事,难道还要怪在留在酒楼用膳的皇兄身上么?
几个身着浅褐色短打的健壮汉子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顾昭身后,转过街角,抬起手正要抓住前面的顾昭,手腕被斜刺出来的两人握住,一拧一转,手腕顿时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软软垂了下去,不等他们惨叫出声,后面又有几个人勾住了他们的腿,壮汉脚下一滑向后倒去,被人接住堵上了嘴,从后面直接拖走了。
“王爷。”容从锦掀开车帘,轻声唤道。
“从锦!”顾昭眼前一亮,一路小跑过去,手里的食盒都摇摆起来,快活问道:“你怎么出来啦?不多睡一会么?”
王妃这段时间总是在瑞王府补觉,像只慵懒的小猫似的,他不舍得吵醒王妃才只带了碧桃去侯府的。
早知道王妃醒了就应该带着王妃一起去啊,定远侯夫人也想念王妃的。
“已经醒了。”顾昭都去青楼了,他自然是立刻醒了过来,容从锦瞪视他,语气却无比温柔,每个字都被蜜浸过似的,“王爷快进来吧。”
顾昭丝毫没察觉到不妥,摇着尾巴垂首钻过青色车帘,坐到王妃身边抓住他的手,“本王早就该回府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哥非要拉着本王去酒楼。”
“那好吃么?”容从锦温声问道。
“好吃!”酒楼侍从衣裳虽然穿得少,但菜肴倒是出乎意料的美味,顾昭眉飞色舞道,“下次带你一起去。”
青蓬马车缓缓前行,马蹄落在青石板路面上的响声似碎玉坠落,容从锦手腕在他掌下微微一拧,顾昭手心一滑王妃纤巧皓腕就从他掌心褪出,容从锦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擦着自己的手腕,浅笑道:“既然在外面吃饱了,也不必回府用膳了。”
“今天吃饱了,明天还要吃啊。”顾昭质朴的重新抓住容从锦手腕,理所应当道。
容从锦忍不住冷了脸,微垂着首敛去面上的怒色,顾昭怀里的食盒还在轻轻晃动,他小心的晃了晃容从锦的手腕,“你是不是生气了…”
“王爷是皇室宗亲,尊贵无比,臣妾不敢。”容从锦声音如泉水激石,泠泠道。
顾昭听到他自称“臣妾”,先是起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然后在心中打了个冷颤,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王妃本就应该自称臣妾,但是王妃心中自有傲气,向来是省去一字的,他也只做不知,听习惯了还觉得这是他们夫妻间的小乐趣,现在王妃骤然改变称呼,顾昭心里顿时像踩空了一阶台阶,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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