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扶桐行礼,兴冲冲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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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在御花园中见了一个姑娘,宫中侍女打扮,腕上绞着两只翡翠镯,发丝散乱不成体统。”邵鄞道,“娘娘也应该管一管。”
殿中正有两个五六岁的男童嬉戏,你追我赶,手里都握着精心打磨的花梨玩具。
”大约是景仁宫的宫女。“慈和太后一双眼眸都专注的望着两个孩子,闻言分心应道。
”娘娘怎么不管?”邵鄞想到那侍女从柳树背后转过来,直撞在他身上的模样还是生气,竟然还说什么没看到他,难道是他撞的对方不成?宫中法度视若无物。
“哀家以什么身份管?”慈和太后反问,终于看向邵鄞,“皇后管理六宫,前些日子来回哀家说宫里侍从过多,用不上这么多人也怕耽误了他们,不如放出去。”
“他说的有理。”慈和太后见邵鄞面上仍有不赞同的神情,顿了顿又道,“况且本宫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全仰赖陛下宽和,才能在宫中顺遂度日。”
“邵氏起复,乃是龙兴眷顾,兄长万不可托大,当为陛下勤勉做事,不负皇恩。”慈和太后劝道。
邵鄞不快,他如今是朝中新贵,又是太后兄长,邵氏在朝中的数代积累让他根深叶茂,身边奉承者众多,这小小侍女冒犯到他自然令他不满。
慈和太后劝不住他,无奈一笑,她大概知道兄长提到的是哪个侍女,自从六弟就番,这些带去封地的侍女就逐渐没了约束,多是乡野之风,回到望京后因为皇宫裁撤用度,主子不多的原因,这皇宫中颇有些家中的感觉,侍女也随意了些。
“是。”邵鄞应道,微一思索又问,“景仁宫的侍女,平时在宫里都是如此么?”
“只是一时失礼。”慈和太后以为他还不满意,无奈摇头道。
“说起来,陛下和皇后的感情倒是很好。”邵鄞若有所思,一个景仁宫的侍女在宫中都能像是在后宅中行走。
“是呀。”慈和太后跟着道,招手叫来一个兄长的孩子,拿桌子上的金碟里的蜜饯逗他。
琮儿没了后,她也失去了丈夫,不知为何就很喜欢这些孩子,仿佛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琮儿一样,陛下常带着皇子过来,但是最近皇子启蒙,她也不好打扰皇子读书,就常宣兄嫂带着孩子入宫见一见。
这次邵鄞在家,就带着孩子入宫了。
“我记得陛下成婚还是建元帝的时候吧。”邵鄞道。
“兄长说的不错,”慈和太后道,“那时先帝本看上了另一家的女儿,不知怎么的陛下自己看中了皇后,两人心意渐通,陛下就向先帝提娶容氏为王妃。”
“后来才知道,容氏曾向陛下提了一个要求,府中只能有他一人,陛下答允了。”
“这么多年,陛下都信守承诺,一心一意的待他。”慈和太后似乎有一点感慨道,没有给当年的瑞王纳侧妃是因为时局不稳,后来就是陛下坚决拒绝了,无论是先帝还是太后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去封地后,谁也不会管封地偏僻的亲王的婚事,没有人逼迫他就顺理成章的继续只守着王妃了。
“陛下守信。”邵鄞道。
“说起来,守孝之期已过,宫里也应该大选了。”邵鄞沉吟道。
慈和太后拿着孩子玩具的手一顿,随手把玩具交给身边的侍女,示意她们把孩子带下去,转首不由笑道,“宫里已有皇子,况且兄长上朝应该知道陛下有多看重皇后,陛下是不会同意的。”
“一位皇子怎么够。”邵鄞摆手,封地王有一个世子请封就够了,皇室起码要有五六个皇子才稳妥,盛世之君有十几位皇子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陛下与皇后感情甚笃…”慈和太后加重语气道,“而且陛下有承诺在先。”
“什么承诺,哪里有让君王只有一位皇后的道理?快别拿出来让人笑话了。”邵鄞道,历朝历代若是皇后悍妒如此,早就被朝臣非议,被废黜冷宫了。
容皇后他见过,确实是恍若神妃仙子,有绝色之姿,他们年少相爱,不比那些新婚才见第一面的家族联姻,自然情分比他们强,不过容皇后年岁渐长,任他是容色倾城也抵不过时光流逝,要知道望京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名门望族之女。
“君王多薄幸。”邵鄞不以为然道,陛下是被管的太严了,不知道年轻柔顺姑娘的好处。
慈和太后皱眉,转开话题,“听闻最近在查矿产?”
“只是查当地的产量罢了。”邵鄞道,“历来盐税铁矿都是棘手的事情,朝中也是徐徐图之。”
慈和太后颔首,她是严守着后宫表率的,不应该问的事情从不多问,不过身处皇宫历经两代君王,她大概也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以前永泰帝夙兴夜寐都不能解决,实在是朝廷的弊政。
她禁不住思索若是能再缓一段时间,让农事推行就好了,不过她又很快警醒,这些铁矿铜矿产区的安抚使拥兵自重,交上来的铜矿铁矿数量不足,谁也不知道他们开采了多少出来,又有多少百姓被强征为矿区农户。
邵鄞饱读诗书,对矿区的情况更了解,关税不过占产量的十之一二,实际官员和矿主抽成有一半,甚至将附近的农户栽赃后让他们在矿区做工抵债,父子相承,所得还不够家里开销,而且影响当地的农田耕种,不少农户担心被扣押在矿区,当地的土地又容易被矿区夺走,直接卖了土地背井离乡的也有很多,长此以往,矿区的地方不仅没有繁荣起来反而愈发萧条。
至于金、银、铜铁着几类,前者还好一些,因为有官兵时刻把守,而且一直是钦朝的控制范围,所得尽数上交国库,再由国库统一安排,矿区官员纵有贪墨,数目一旦对不上就是抄家的罪名,他们也不敢过于贪污,而且官员调换时矿区的账目是要平帐的。
矿产里最难以控制的是铜铁矿,官营矿业由士兵和罪犯劳动所得,所有矿产全部上交,这些官兵往往几十年而不换,贪污所得威逼百姓无所不为,官员也是在当地经营数代,每次朝廷下定决心治理,被派去矿区的官员贪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路上,就是能在当地做官也是“流官”。
矿冶税收连年降低,而且这也影响到兵器铸造与国家安危相关。
“由皇后处理吧。”慈和太后想一想就禁不住头痛,对邵鄞道,“兄长,最近刚得了几颗宝石,内侍省打了一套金厢点翠嵌珠宝首饰、一套金厢累丝牡丹珠宝首饰,带回去给嫂嫂和霜儿吧。”
第84章 忆昔花间相见后
夜深露重, 容从锦把看过的军报放到一旁,微一沉吟拿过来又添了一笔。
突厥内部征战不休,按照之前约定买的马已经送到, 漠北军不愿再按照盟约给漠北赐金, 试图一战被他压下了。
反而又从不服可汗统治的苍突厥部落手中又买了五百匹骏马。
容从锦轻声叹息, 漠北军的老将虽然年迈, 但依旧性烈这是好事,不过朝政之事,最好还是稳妥。
红烛烛火逐渐暗淡, 太监进来又换了烛火,纯金的蟠龙灯柱边缘都被灼出了流淌的耀金色。
“君后…”扶桐进来, 附耳在容从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太医来了么?”容从锦骤然变色, 忙起身。
“已经来过了, 陛下不让我们告诉您。”扶桐跟着道, “晨起略微有些发热,不知为何下午吃了些安神的药反而烧得厉害了。”
容从锦匆匆回了景仁宫, 顾昭喝了些茶正拉着锦被睡觉, 只是他身上不舒服, 面庞泛红睡得也不安稳, 容从锦轻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果然是略高的。
“从锦。”顾昭被他碰触叫醒, 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 却无力的又摔了回去。
“歇着吧。”容从锦连忙按住他, 又给他掖了被角, 轻声道,“陛下要用些果子么?”
顾昭摇头,他发热时眼眸依旧如星辰明澈, 贪恋的注视着皇后,容从锦被他瞧得心中一酸,忍不住埋怨:“您既然清晨不适,还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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