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怎么坐在这里?”容从锦快步走过去,顾昭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过来。”
容从锦扫视带着灰尘的台阶,不愿坐下,忽然想起御花园泥泞的地面不禁自嘲,湿润的泥地他都坐下了,一点灰尘又算得了什么?
跟顾昭成婚后,他的洁癖是治得差不多了。
容从锦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赏满池的荷花,瑰丽的天际线下,水光潋滟,荷花繁盛,阳光坠在嫩黄的莲蕊上,润落舒展浅粉的荷瓣,游风拂过,携来沁人心脾的淡雅荷香,顾昭单手托腮,目光温柔些许低声道:“本王本是盼着荷花开的。”
“可荷花开到最盛,转眼就要败落,本王又盼着这些荷花凋落的慢一些,不为旁的,只想让你看看这些荷花。”那时是为了情思,后来就成了担忧,什么都不要紧了,只要王妃能平安归来就像现在似的,他们能并肩坐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了。
容从锦竟不知如何言语,眸底酸涩,半晌将头靠在顾昭肩膀上低声道:“我看到了。”
顾昭侧首,亲密的吻了吻他的脸颊。
容从锦握住他的手,低语道:“王爷…臣答应过您的。”
顾昭大义凛然道:“王妃不必说了,本王不会趁人之危的。”
眸底光线却闪烁了两下。
“…是臣想跟王爷亲近。”容从锦如何看不出顾昭的心思,轻叹一声心甘情愿道。
顾昭的这点清浅心机,却能每次都让他沉沦。
第34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永宁宫寝殿, 宫女熄灭了安神香,妃色轻容纱帐内光影晃动。
容从锦跪坐在紫檀拔步床上,垂眸拆开腰带, 一向灵巧的手指却迟顿起来, 在绣银丝兰草的腰带上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他手背, 似晚风曳过点缀着浩瀚星辰的夜空,声线低沉温柔,“我来。”
顾昭的手沉稳而有力, 修长手指下蕴藏着力量感,温暖的热度像冬日里的手炉似的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容从锦手背上, 他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默不作声的抽出手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腰带。
他好像有了一点新婚夜面对夫君的感觉, 他不再是瑞王也不再是那个抱着蛐蛐罐满院跑的少年,而是他真正的夫君。
这是他两世都未曾有过的经历, 他不会接受任何人成为他的主人, 他也不会愿意作为任何人的附庸、从属, 而成婚唤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夫君, 就相当于递给他一把刀,刀刃向着自己, 给了他对自己生杀予夺的权利, 从此必须做一个符合期待的正室, 再没有自我。他不可能接受这种感情。
不过顾昭不一样, 他能感受到自己是被尊重、放在心底深爱着的,他们始终是平等的,倘若这个人是顾昭, 他愿意试一试。容从锦微抿下唇,心底竟升起一点期许。似湖面泛起的浅浅涟漪,却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只能注视到眼前相貌俊美深邃,专注在他腰间忙碌的爱人。
顾昭修长手指解开他的腰带,外衣滑落,顾昭像是在拆封一件期待多时的珍宝,不许他动手,亲自解开他的衣裳,动作轻缓,柔软轻薄的中衣逶迤坠地,肌肤瓷白莹润,线条流畅优美长腿笔直,因略清减了几分,小腹上有几块腹肌的隐约轮廓。
容从锦别过头去,竟有几分赧然,他肌肤在纱帐掩映内渗漏进来的柔和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月光清晖,明珠光晕。
顾昭单手扣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下轻啄了一下,动作强硬语气却格外和缓,“很美。”[1]
顾昭轻吻去容从锦眼角的水光,茫然道:“本王不喜欢你哭,但你现在的眼泪特别美。”
从锦眼尾坠落的细碎水珠洇润了鸦青的鬓丝,留下一道湿润折射着光的痕迹,似鲛人坐在礁石上一半尾巴浸在海水里,背临午后阳光,贝壳似的光洁鳞片在光束下映射出的细腻珠光。
平时从锦皱一下眉头他都不舍得,现在心底却有一个隐晦的角落暗戳戳的想要弄哭他,让他哭得更厉害些,更…动人些。
顾昭在他眼眸上轻轻一吻,柔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
“嘘。”容从锦仰首,用唇瓣封住了那张吐出奇怪言语的薄唇。[2]
窗外荷花摇曳,明媚光线映在莲池如碎金般波光粼粼,游风携着清新淡雅的荷香送入窗棂与清冷梅香杂糅在一处,混成了一种勾魂摄魄的香息,似溪流旁的梅树,雪山之巅融化的冰层汇入流水,清雪溪流旁落梅花瓣随水漂落,水波潋滟间掩映一室春光。
顾昭胡闹到午后,黑漆螺钿的精巧木盒里的脂膏用了一半,才心满意足的抱着王妃歇息,不时在他眼皮上轻吻一下,这双眼睛最美。
他还是不舍得王妃哭的,虽然他眼泪落下来时很漂亮,却也不必了,这个年纪的郎君最是食髓知味,顾昭也是心痒难耐,但略一亲昵,耳鬓厮磨间他就极为满足了。
“殿下,太子来了。”永宁宫的宫女在门外轻声道。
容从锦睡梦中不安稳的微颦了一下眉心,顾昭立即用手掌在他光洁纤巧的脊背上轻轻安抚。
顾昭随意系了外衣就出去见太子,宫女一路在他身后追赶:“殿下,衣裳!”
“兄长。”顾昭踩着靴子,一边弯下腰去提靴子一边道。
“成何体统!”太子眼角轻跳,无语训斥道。
“这是我的宫里。”顾昭坐下来,咕嘟嘟把茶喝了,宫女还来不及换茶,他索性把太子喝到一半的茶盏也端起来饮下,坐在太子身边的高背椅上道。
换句话说,太子才是不请自来的那个。
太子无奈望着他,去益州是辛苦的差事,他一路往青州、齐州等地去,沿路安稳虽废了些功夫但也算顺利,容从锦刚回来,他想着这段时间顾昭无人照拂,听闻他也在宫里特意来看顾昭,枉费他担忧,他的幼弟已经见色忘义,见到王妃就不记得这个哥哥了。
“这段时间孤不在望京,可有人欺负你?”太子问道。
顾昭摇头,太子又问,“王府里侍从服侍的可还好?”
“挺好的。”顾昭想了想还是点头道,王妃不在府中,小乐子向来只顾着他不管旁的事情,王妃留下的碧桃管得虽然多了些,但是王府井井有条,他也能察觉得出生活比在皇宫中还轻松自在几分。
顾昭总是不自觉的视线往寝殿探去,极轻快的撇一眼就又收回来,几秒后却又忍不住再次望向寝殿的方向,他抱着王妃也是好的。
太子忍了又忍,无语道:“你就这么离不得他?”
“谁…谁呀。”顾昭垂首,红晕却悄悄爬上了耳背。
太子也是无话可说,大钦皇室竟然出了一个情种,偏顾昭又是有痴症的,他的王妃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心思就能轻易哄骗了他,虽然现在容从锦对顾昭或许有几分真情,但人心易变,容从锦又心机深沉,太子怎么放心得下。
感情只是锦上添花,宗室皇子还是要自身有本事。
宫女换了新的茶,太子挥手让她们退下,轻啜一口清茗,放下茶盏道:“你王妃既然回来了,这几个月就在王府陪他吧。”
老四自从伤愈后,整个人阴沉许多,他瞧着有些不对劲,若是冲着他来自然无惧,却也担心老四向顾昭下手。
“哦。”顾昭憨憨点头。
太子有许多话想叮嘱顾昭,但他又听不懂,只能按下了冷峻锐利的目光逐渐温和下来,注视顾昭片刻道:“兄长在一天,就会护着你的。”
谁也不能欺负了顾昭。
顾昭不愿意自己总是像被当个小孩子似的对待,却难得没有顶嘴,因为他视线微抬恰好见到了寝殿过来的廊下露出了一片衣角。
“从锦!”顾昭惊喜叫道。
那身影停顿片刻,转了出来微微躬身行礼道,声线有些沙哑,“太子殿下、王爷。”
“快过来坐。”顾昭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容从锦把他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又把茶水推到他手边,甚至去另一边的鹤膝桌上捧了盛着新鲜水果的缠枝纹金碟过来。
容从锦坐下的动作略微僵硬,停顿一瞬不着痕迹的变换了坐姿,又掩饰得拾起顾昭茶盏轻啜,太子也不是没娶亲,凤眸轻瞥,在他染着一抹浅淡绯红水色的含情眼尾微微一顿,恍若不经意的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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