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起来啦。”却是扶桐掀开棉帘进来,秀眉微拧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金雕好像病了,不大吃东西,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扶桐去找郎中了,还没回来。”只是不知道哪里有会给雕治病的郎中。
“什么?”顾昭大惊失色,风一样的掠过,扶桐察觉身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一花,王爷已经甩开她冲出门查看金雕了。
容从锦连忙跟上。
那雄雕被银链锁着,还站在鹰架上但是已经不再打盹了,反而金灿灿的鹰眸里满是焦躁,不时振翅侧首查看情况。
体型比他娇小一些的雌雕就半卧在廊下的松木美人靠上,扶桐还给它盖了一层薄锦,身下用松软的棉和绸缎给它临时搭建了一个小窝,雌雕阂着眸不时能看见眼珠在眼睑下不安转动的模样。
“怎么病成这样了!”顾昭焦急的来回踱步,想要伸手去碰那雌雕却又不敢吵醒它打盹,低声向扶桐追问。
“奴婢也不知道,我们都是按照送金雕过来的侍从的叮嘱,喂的都是上好的鲜肉。”扶桐连忙解释,“每餐的鲜肉都是奴婢看着切的,绝不会掺进去不新鲜的。”
容从锦也站到顾昭身边,倾身打量软窝里的雌雕,几日前其实他就察觉这雌雕好像不似来时强壮矫健,金羽也略微暗淡了些,所以叮嘱扶桐多喂些肉,这双金雕是只吃肉的,小心照料着着雌雕还是病了。
“打发人去定远侯府了么?去问子渊,这双金雕是漠北上的霸主,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碧桃临走时已经派人去了,只是还没有消息。”扶桐道,“奴婢再派人去问。”
站在高处鹰架上的雄雕看身下雌雕身边围了一圈人,不知在做什么,忽然锐利清唳,久久不止。
随即凶性大发,昂首振翅不顾自己被锁住的右爪凶猛扯着鹰架飞上苍穹,巨力扯着整个鹰架倾斜,在半空中晃动,铁链相击时发出铛铛的清脆声响。
刹那间,雄鹰被紧锁住的右爪上就渗出一圈血珠,这纤巧的鹰链为的好看,外面鎏了一层银,但里面却是精钢铸成的,这雄雕一夜不知试了多少次用尖喙啄击始终不见银链损伤半分。
此刻横下决心,振翅牵着沉重鹰架直上云霄,已经飞到院中,银链纤细一缕绷到极致依旧坚固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雄雕再凶猛神俊毕竟是肉身,如何能与钢铁抗衡,它却丝毫不在乎急速振翅,搅动气流抬升鹰身,银环猛然勒入皮肉,右爪顿时鲜血淋漓,温热的血顺着银环滴落在地面上,顷刻右爪就会被勒断。
顾昭愕然,大叫道:“快停下!你会断爪的。”
扶桐短促惊呼一声,抬高了手臂想去抓那鹰架,但是鹰架固定在梁上,被雄雕扯到半空,她伸直了手臂还差得很远。
“把钥匙拿来。”容从锦轻声道。
“公子?”
“去拿吧。”容从锦道,这雄雕已经做了取舍,它早知自己打不开银链,要借振翅飞翔的力气扯断右爪,重归碧空,没人能驯服这双桀骜的金雕。
扶桐一路小跑的从房里的紫檀匣子里取来一把精巧钥匙交给容从锦,容从锦缓步走到院里,朝梗着脖子忍受痛楚每一次拍动双翅都在缓缓扯断自己右爪的金雕亮了亮手里的钥匙。
金雕视线锐利锁住他,倏然俯冲,顾昭来不得思索,蹬上美人靠一把越过游廊,按着容从锦的肩膀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容从锦,随即本能举起手臂遮挡头脸反射性闭眸等这野性大发的金雕凶猛攻击。
他是见过这金雕闪烁着寒光的尖喙撕咬猎物时的模样,两指厚的肉块,用力一啄就能撕成两片,吓得手臂都不大感觉的到了。
顾昭等了片刻,手臂却始终没有疼痛传来,缓缓睁开眼眸。
“没事的,王爷。”容从锦没被金雕伤到,反而被顾昭情急时手指用力扣在肩膀上,此时略有些刺痛。
金雕牵着锁链在空中悬停,高度刚好够容从锦为他打开锁链。
“臣要把这只金雕放走了。”容从锦低声道。
顾昭特别喜爱这双金雕,连金雕把他的黑将军当点心吃了都原谅了他们,听闻金雕要离开,不禁黯然,却没有纠结太久,“放它走吧,它留下来也会折爪的,何必让它受伤呢。”
顾昭依然半挡在容从锦面前,接过钥匙亲手打开了鹰爪上的机关。
精密机括发出一声轻响,陡然失力,锁链荡过半空,垂在地面上。
金雕清鸣一声,矫健宽大的翅膀摩擦空气发出呼啸声,振翅如璀璨流星划过天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它就这么把这只雕抛下了?”扶桐也站到院里,仰首望着湛蓝高远的天空,金雕何等迅疾,全力飞行似离弦之箭转瞬无踪。
扶桐不知该说什么,平日看这双金雕感情倒是很好,总是依偎在一起,雌雕不过是生病了,雄雕就抛下它独自翱翔。
“用心照料着吧,看起来像是脾胃不和。”容从锦猜测道,回到廊下那雌雕虚弱的睁开鹰眸,望了一眼空荡荡还在摇晃的鹰架,又阂上了浅褐色的眼睑。
容从锦也没法从金雕身上看出情绪变化,只隐约察觉到好像雌雕不是很担心雄雕的去向。
扶桐却很心疼这只被抛下的生病雌雕,怕廊下的风吹着了雌雕,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捧着金雕和它的窝,把它安放在了避风安静的室内,让它修养。
出了这样的事,顾昭哪里还有心情管别的,容从锦劝着才勉强吃了些东西,又跟扶桐用中空的草管吸了点水,滴在金雕的喙上,让没有力气站起来的雌雕不至于喝不上水。
雌雕勉强半睁开鹰眸,视线扫过顾昭温和发出一声短促的清鸣,又昏沉着睡去了。
“王爷。”侍女进来躬身行礼,“去定远侯府的管事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顾昭急忙走出房门。
李管事满头是汗,在院外擦了两下,连忙跟着侍女进来,在院里行礼道:”刘公子今日不在侯府,不过问了刘公子身边从漠北带来的侍从,他说这双金雕凶悍强壮,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都没关系,虽然生病了应该也不打紧。“
”只要给它们吃鲜肉,很快就能恢复体力。”
“它吃不进去啊!“顾昭气得跺脚,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挥手让他下去,心事重重的掀开帘子要回去照顾雌雕。
却听背后风声呼啸,映在浅蓝色绣仙鹤门帘上的阳光迅速沉落,阴影逼近,顾昭猛然转首,惊喜看着飞到面前灿若流金的雄鹰道:“你又回来了!”
金雕失而复得,廊下却已经空空如也,透过半开的窗扇,金雕看到了桌子上无力趴着的雌雕,毫不犹豫的撞开窗扇,飞到室内,双翅轻盈振动,灵巧停落在桌面上。
顾昭喜滋滋的跟着它进来,和王妃坐在桌边的紫檀祥云纹高背椅上,眼睛眨也不咋的看着那飞回来的金雕。
金雕左右爪各抓着一只灰兔,右爪的灰兔还在扭动挣扎,显然是刚猎来的,金雕垂首一口就啄断了它的喉管,苍劲弯钩似的利爪牢牢嵌入灰兔背脊上的肉里,尖喙撕扯数下就拽下大片皮毛,露出里面新鲜殷红还散发着热量的兔肉,它扯了几下,把滴着血的肉撕成小条,低鸣一声温柔侧首,喂到雌雕喙边。
雌雕嗅到血腥气,艰难睁开鹰眸,一小条兔肉半晌才吃了下去。
雄雕喂了它半只灰兔,雌雕精神好了些,翅膀轻颤要起来自己进食,雄雕却仍把兔肉喂给它,只是处理兔肉的速度越来越快,跟上雌雕逐渐恢复的进食速度。
容从锦若有所思,望京里是没什么野兔的,这金雕算上捕猎的时间一个时辰就折返了回来,肯定是直奔郊外狩猎,然后带着猎物疾速折返。
它知道雌雕需要什么。
“好了,好了!”顾昭看到雌雕恢复力气,不禁欣喜道。
“它们是不是只能吃野味?”容从锦迟疑道,从没有人在望京养过金雕,这金雕向来是漠北草原上的王者,即使偶尔被驯服,也不用主人喂食,漠北草原上遍地都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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