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像百姓。”扶桐不是很确定,护送他们的军队警戒,人群由远及近,顾昭好奇的探出头,容从锦来不及阻拦,百姓里就有眼尖的瞧见被围在最中间的车队里探出的身影,看岁数模样最符合府城见过瑞王的百姓的描述,刹那间人群情绪高涨,一拥而上,“那是瑞王!”
“瑞王!”
顾昭吓得嗖的一声收回头,身子在马车里晃了两下,百姓却顾不得,隔着军队把一把灰扑扑的竹竿长伞递过来,声音透过车辙的辘辘响声传入马车,“您留着吧,给您挡一挡路上的风雪!”
“是啊!一路顺风。”军队怕有刺客混杂其中,连忙将人群驱散了,百姓不再追赶着马车而是留在原地,顾昭重新探出头,雍州百姓朝他挥手,他就努力的也朝他们挥手。
雍州距离恢复成那个富饶的城池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百姓们已经看到了希望。
“走远了,他们看不到了。”容从锦轻拽顾昭衣裳下摆。
顾昭依旧努力的挥臂片刻,才重新坐回马车里,“可是他们挥手的时候是很认真的。”
顾昭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在意百姓,只是觉得不能辜负他们。
容从锦看他面颊冻得通红,额角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是神情却是极为愉悦的,不由得也沾染了几分他的轻快,从马车暗格里取出手帕给顾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温声道:“王爷说的是。”
“可惜七弟没收到礼物。”顾昭新鲜的摆弄了片刻,才让扶桐把青伞拿下去,扶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沉重笔直的长伞拖出去。
容从锦眉梢微微一挑,七皇子还想收雍州百姓的礼物?雍州百姓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想来雍州百姓和益州百姓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大钦盛世竟有这么两个不成器的皇子,真是可笑。
好在太子还是靠谱的,想起太子已经逐渐收尾的前线战事,容从锦又颇感安慰。
“大家一起说笑着回望京多好呀,七弟怎么先走了。”一个多月没见过七皇子了,前几天的见面也是匆匆而别,顾昭忘性大,已经不记得七皇子在望京时对他的那些中伤了,反而有些想念七皇子。
“七皇子有事情要忙吧,我们不要打扰他了。”容从锦劝道。
“嗯。”顾昭想了想用力点头,期期艾艾的凑过去抱紧王妃,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众人一起凑个热闹当然好,但是留下他跟王妃两个人独处岂不是更好?顾昭这个念头升起来,当即把兄弟抛在身后了。
扶桐很有先见之明的留在了马车外,叼着一根半枯的草梗,欣赏楚天寥廓,大雁远上层云的壮丽景象。
瑞王一行人转水路回京,他们来的时候急匆匆,回望京这一路却极为顺遂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索性慢悠悠的,建元帝有旨,瑞王处理雍州疠疾得当,赐百户。
顾昭这一路成长了许多,知道民生之多艰,既要努力耕种也要看天时,甚至还有朝廷的纷扰都会影响到百姓的生计。
顾昭闲来无事时总去跟厨娘聊天,很喜欢听她讲边陲小城的故事,厨娘受宠若惊每天都仔细想想有什么趣事可以讲给瑞王,顾昭回来却跟容从锦商量,这些百姓都生活得很不容易,他们也用不上那么多人伺候,回去应该把府里的人打发出去一批,让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
容从锦笑着问他,那王府收拾不过来怎么办?许多庭院不就荒废了么。
“瑞王府富丽堂皇,可是本王就睡在我们的卧房啊。”顾昭理直气壮道,“有一张床、两把椅就够了。”
“本来也用不上那么多庭院。”
容从锦面对顾昭的一片赤子之心也不禁动容,顾昭也是金玉堆起来的,他却丝毫没有沾染那些王孙贵族的骄纵放浪,反而愿意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份善意若是四皇子和七皇子能有半分,皇帝的宝座换谁来坐至少百姓都不用受苦了。
船过了益州,江边忽有快马奔至,侍卫束马高声道,“陛下圣旨,令瑞王携王妃速归望京。”
“是望京有什么事?”瑞王和王妃领旨,容从锦起身问道。
侍卫犹豫片刻,亲自上船行礼,低声道:“七皇子…殁了。”
第63章 紫鸾飞起望仙台
寒风呼啸, 积雪映亮了整片天穹,银甲如流星,大雪满弓刀, 将士们眉毛眼睫上结着一层寒霜, 伏在雪里巍然不动。
惊雁归去, 天色空濛, 霜霰覆满了将士们的盔甲,像是温暖的锦被披覆在他们身上,雪原与天边相接处升起下弦皎月, 北边山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灰旗在风中轻轻晃动了两下。
“弓箭手、投石车准备。”太子身先士卒卧在雪里,和众将士没有什么分别, 手指冻得通红, 他手指按在身旁长弓上低声道。
刘止戈惯是霜雪中行军的兵将, 比太子强上许多, 食指弯起在唇边轻打了个呼哨,漠北军训练有素, 弓箭手悄无声息的换到了第一排。
烧杀抢掠尽兴而归的突厥人, 骑在马背上不住和身边同伴欢呼交谈, 挥动着手里的战利品, 身后跟着一长串俘虏,青壮农夫皆是肩胛处有一个血淋淋的孔洞, 被一根粗麻绳穿过, 鲜血淋漓撒了一路, 老人和女子跟在最后被捆绑着双手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飞马, 不会被拖倒,失去力气摔倒在积雪里的人推拽在马后,不等起身在石块上撞了两下很快就没有声息了。
刘止戈有力的手指缓缓握起, 低声道:“这些人活不成了。”
太子没有作声,凤眸眯起在风雪中透过满天飞舞的洁白雪花扫视过这些百姓,“等他们进入包围圈。”
“投石车撤下去吧,弓箭手仔细些别伤到我们自己人。”
“是。”
将士们都红了眼,太子亲自督战接连打了几场硬战,漠北军和羁縻军协防依仗熟悉大钦地势击败突厥,突厥军队已经被打散,现在游荡在大钦疆域里的不过是一些残兵败将,但这些不成气候的小股突厥人逐渐聚集不断侵扰百姓,就像是附骨之蛆,实在可恶。
“那个人孤见过。”太子如鹰锐利的视线迅速锁定军队前面的一个健壮男子,此人身型臃肿,看起来矮墩墩,但擒弓姿态娴熟,膂力过人,戴着一顶褐色皮帽,帽顶上镶着一枚红玺,脖颈间挂着绿松石的珠链,身边人跟他交谈时都不自觉的微微欠身。
“他是巴克洛,突利可汗右帐王妃的亲弟弟。”刘止戈顺着太子的视线望过去,微微愕然过后眸底立即流露出欣喜的神情,“若是能取此人性命,肯定能挫一挫突厥人的锐气。”
太子听刘止戈道出其身份,心若明镜,突厥以蓝为尊,四贵族舍利吐利部、苏农部、执失部、拔延部被认为是最接近长生天的部族,突利可汗并非出于四贵族,反而是他的右帐王妃出自拔延部。
雪花的缝隙间有光束落下,太子扣了一支雕翎狼箭,旗帜悄然飘落,雪白翎箭如雨点般曳过苍穹,巴克洛似有所察须臾牵马回身,眸底映出瞬息间席近的箭雨,大惊呼喝道:“列阵!”
金弓落,刚才还炫耀着装满了黄金翡翠的荷包的众多突厥人立即肃然转身,盾牌护在身前。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箭雨大半射在了身边同伴的身上,突厥人擅重甲,马匹却不能长时间佩戴铁甲,深入大钦后战马已经除去铁甲,此刻羽箭轻而易举的射中战马,马匹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身躯后仰,突厥人连声呼喝,重新控住战马,但刘止戈带来的都是漠北军中的好手,片刻破绽就要了他们的性命,突厥人不断中箭坠马。
嗖!太子起身,雪白的雕翎狼箭破开杂乱兵戈交击、马匹嘶鸣声的战场,直奔巴克洛眉心而去。
巴克洛见机极快,圆滚滚的身躯瞬间俯在马匹上,起身负臂双手离缰绳,略带韧性的紫杉木长弓一带一甩竟绕过身躯,反手拉弓太子不等看清他如何从箭筒里取箭,闪烁着寒光的长箭如流星般朝自己袭来,轻盈雪花竟被这股激风拍得向四周轰然散开。
太子只道这一箭即使要不了巴克洛的性命,也能令其重伤,怎料巴克洛看起来蠢笨竟然反应如此迅速,惊愕之下竟不及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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