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皇后清楚,漠北军数年没有补充新兵,就是因为国家腐朽已经没有能力再补充新兵了,永泰帝早就察觉这一点,又知道突厥虎视眈眈南下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为数不多的国库军费大半都拨给了漠北,他也是因为先帝余荫和为了巩固自己势力杀的那批贪腐才能支撑到现在,征兵绝对是下策。
而且新兵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另有想法,只是不便明言。
“不必担心,突厥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比的就是这最后的耐心了。”容皇后道。
户部尚书握着征兵的圣旨,不住哭求也不能让容皇后改变心意,一批老臣听闻迅速请求入宫,希望容皇后收回旨意。
但容皇后心意已决,有心思灵活的老臣登吕府大门,想让吕居正劝容皇后改变主意,他们就差明说这是昏招了,吕居正招待了这些老臣,也没有松口要去劝容皇后的意思,老臣们只能离去。
夫人给他换了茶,好奇道:“老爷为何不去劝谏?”
吕居正和夫人琴瑟和鸣,他的夫人最了解吕大人,若是一件事他认为对国家有损,一定会迅速去劝阻,恐怕比那些老臣入宫的速度还快。
”我不知道容皇后想做什么,但他一定能做到。”吕居正深知自己没什么谋略天赋,做官也是平平,却想起当年容皇后平息水患的事,坚定道,若是有一个人能力挽狂澜,他相信这个人是容皇后。
征兵的旨意下达各州府,补充兵源如雍州等地兵力向漠北集结。
冬季的草原,霜雪足有近半米,溪水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面,上面又是厚重的雪层,不熟悉草原地形的人,若是骑马深入草原,很快就会踏破溪水上的冰面,摔倒在溪水里,这个季节沾湿衣襟在严寒中会刹那间就会被冻毙。
“二殿下。”一个戴着尖帽身着棉袍的男人谨慎的回身张望数十次,身后唯有他骑马的一行痕迹正隐于风雪中,他才放下心来,拴马进了帐篷,躬身行礼道。
和外界狂风呼啸,风雪漫天不同,这室内燃着火堆,温暖如春,边上床榻坐着一个青年,眉目深邃,下颌紧绷,双眸中迸射出鹰一样的光芒,“你来了,那我的好弟弟已经困在忽汗河对岸了吧。”
“是的。”男人态度恭敬,“汉人咬定不放,进退维谷。”
“他没有想到钦朝竟然征兵了,势要和他决一死战。”
突厥各部落间的联盟本就松散,牧民和军队交替,新可汗刚刚即位对各部落的约束力不强,打顺风仗还行,这些一贯温顺无能的钦朝人忽然要举全国之力开战,不少突厥人就心生怯意而且对执意攻打漠北的新可汗有了埋怨。
“他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战。”青年靠在床边,冷笑,“窃夺可汗之位,让他以为自己有了父汗的地位和能力,他开始变得昏庸喜功。”
“等着看吧,他会像是水里的鱼一样,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被冰封在溪水里。”
“二殿下,您是阿史那的子孙,拔延部的荣耀,苍突厥中也有不少部落愿意归顺您,请您拿回属于您的可汗之位吧。”男人跪下道。
“钦朝那边的回信呢?”二殿下沉默不语,少顷问道。
“他们就像是吓破了胆的肥羊。”男人得意道,“他们愿意求和,每年给我们丝绸茶叶…”
“只是想要每年得到三百匹骏马。”
“他们没有给我的弟弟相同的条件吧。”二殿下道。
虽然没有赐金,但是目的也达到一部分了,这是新可汗的首战,凯旋而归的名声比什么都要紧。
“是的。”男人道,”即使是钦朝也知道您才是突厥的可汗,他不过是叱利部的王子。”
“不要轻视他们。”二殿下沉吟片刻,“告诉他们,我愿意率拔延部和突厥各部与钦朝两面夹击新可汗,他们的诚意我接受了,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要迎娶父汗的夫人,钦朝的公主做妾室。”
男人一怔,劝道:“那位公主本来就是老可汗的妾室,您继承她是理所应当的,但她对您并没有什么助益,不如迎娶我们突厥的姑娘。”
“她的作用很大。”二殿下双手环抱冷笑一声道,钦朝人最讲究名声,他们只会把公主嫁给正统的突厥可汗,反之,如果公主是他的妾室,他们就再没有理由攻打突厥了。
新可汗背后是宽阔的忽汗河,他又一次站在漠北的城墙外,单手勒马,马鞭遥指漠北跟身边人道:“父汗曾经数次杀进漠北城,见到了这些人的富足,可他还不得不退出来,带领我们回到贫瘠寒冷的草原。”
“这一次,让我们进入漠北城,占据这里的土地,杀光钦朝人,把富饶永久的带给我们的子民。”突厥军兴奋响应,呼声震天。
“咚咚咚!”
战鼓擂响,又一次开始攻城。
“弓箭准备,听我号令。”
“射!”
一轮又一轮的沾了火油的箭雨射向突厥军,天穹被火光映亮,一批人倒下,更多的人涌上前,战鼓、血腥气、军队的嘶吼马匹的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苍凉悲壮的声响。
“父亲,您下去歇会吧,这里有我。”督战的老将披着银甲,威风凛凛的站在城楼上,他就像是一面旗帜牢牢的定在漠北,他一挥手,仰首望着闪烁的星辰,又回首看了一眼。
副将不明所以跟着转身,他们的身后是黑暗的长夜。
漠北军营距离百姓的内城还有一段距离,漠北百姓也早就习惯了突厥动乱,早就休息了。
“是时候了。”老将喃喃道。
“什么?”那副将没听清楚,微微俯身,老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君为臣纲,我们家数代驻守漠北,不知道多少人都送在了军里,可是为国不悔,为君不愧。”
“得逢名君,更应该建万世之功。”
“止戈,盼你能止住兵戈,去吧…”话音未落,忽汗河对岸传来呼声,不知何时已有一支军队涉水而过,断后的军队齐声呐喊,突厥军刹那惊慌。
“开城门,迎战!”老将抽出长剑,呐喊道。
在这旷野上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夜,呼喊声、刀枪碰撞的声响响彻云霄,鲜血融化了积雪,又浸透了无边的黄沙。
漠北这边背靠城池,远攻近战交替,冲散了突厥军,突厥各部间早有摩擦,可汗之位的争斗就是把事情提到了明面上,彼此倒像是有说不出的深仇大恨,贺鲁部、叱利部几乎被屠戮殆尽,残余的军队想要度过忽汗河却被拦住去路,除了暗自归顺二殿下的各部,突厥的军队横尸遍野。
天亮后打扫战场,二殿下在城下与漠北建立盟约。
他在战场上亲自诛杀了兄弟,夺回了可汗之位。
二殿下上马,回望漠北城,暗自握紧缰绳,暗道,下次他回来的时候就是横扫钦朝。
这些高耸入云的城墙再也拦不住突厥人。
巡视军队,清点损失,军报传回望京。
战争结束,望京朝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漠北军损伤不多,临时征的兵除了愿意留在漠北参军的都可以回乡,这场战争对钦朝而言开始和结束都是迅速的,并没有伤筋动骨。
上朝,景安帝听罢漠北的消息,“嗯”了一声,问道,“伤亡将士如何抚恤?”
“遵循旧例,赏钱五十贯。”
“有官职者每一级递增。”
”如此不妥。”景安帝示意身边太监宣旨,“战士伤者,免税十年,亡者家世蠲租布二十年,免税十年,年有七十以上父母且无兄弟者,州府养之,其子孤惸者,军养之。”
后面是细节,基本规定了每年发放的银两、粮食免除的税,还有负责监督的政府,基本上每一个地方没落到实处都能找到负责人,免去推诿,并且对“军养”做出详细规定,军养的并非是指当地军队,而是年满十二就可以到父辈曾经奋战过的军队,军费会额外增添一部分给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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