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往香港的航班上,裴宴卿异常沉默。
裴椿已经远赴国外和爱人双宿双栖去了,前儿媳也不适宜出现在白家,所以这次只有裴宴卿一个人孤身前去。
柏奚看着身边沉默寡言的裴宴卿,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至少在这种时候,她应该在她身边。
但她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像个木偶坐在她旁边算陪伴吗?顶多算无效陪伴吧,说不定裴宴卿陷在悲伤里都没注意到她。
柏奚脑海闪过许多影视桥段,她向空乘做了个手势。
空乘会意地过来,没发出声音。
裴宴卿正在着看窗外的云层出神,等她转过来的时候,空乘已经走开了。
她对上柏奚的目光,下意识对她露出安静的笑容。
柏奚伸手碰到她的唇角。
裴宴卿:“?”
柏奚张了张嘴,安慰的话难以启齿。
商务舱宽敞的座位又将两人隔开,她连让裴宴卿靠在她肩膀都不方便。
于是她的手在女人唇角碰了碰,倾身过去吻了她。
一触即离,但是唇瓣印上来温暖的感觉很清晰。
裴宴卿呆住了。
没想到柏奚第一个主动的吻会是在这时候。
她迟缓的眼珠转了转,越过柏奚肩膀,落在同样目瞪口呆的乘务员身上。
两个女人接吻在同性婚姻合法的今天早已不是奇事,但裴宴卿是公众人物,乘务员在她刚上机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她在和一个女人接吻啊啊啊!
乘务员瞳孔地震,维持住自己的表情管理,走过来对着柏奚目不斜视道:“您好女士,这是你要的东西。”
柏奚要了张毯子和一杯热牛奶,都是给裴宴卿的。
裴宴卿专注地看着她给自己盖好薄毯,又把热牛奶塞自己手里,忍不住去握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睛道:“谢谢。”
“不客气。”柏奚垂下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手却没有挣开,还主动翻过来扣紧对方。
裴宴卿把她的手捞进自己怀里,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
心弦动了动。
柏奚扭脸看向过道另一边。
其他乘客的脸迅速转开,装作若无其事做别的事,鸦雀无声。
柏奚:“……”
柏奚后知后觉,她是不是给裴宴卿惹麻烦了?
这里坐着的所有人好像都认识她,自己刚刚还当众亲她。
“什么麻烦?”裴宴卿对她的略微歉疚,回答是执起两人相握的手,牵到唇边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我们俩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怕什么?嗯?”她又亲了一口,撩起眼皮,微微仰起脸看向柏奚琥珀色的眼睛。
柏奚对她偷换概念——把合法同居换成感情恩爱不敏感,自动替换成结婚证的原因,点了点头。
“实在瞒不住,就公开吧。”
她对这事没太大所谓的样子,裴宴卿试探道:“要不我们立刻公开吧?”
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全世界都知道柏奚是她妻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好。
“为什么?”
“因为……”裴宴卿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最近有烂桃花。”
“你是今天才有烂桃花吗?”
“什么意思?”
“以你的条件和样貌,应该一直都有桃花吧。”言下之意这条逻辑不成立。
“……”裴宴卿沉默过后,道,“你不吃醋吗?”
“我吃醋。”
裴宴卿一喜。
“吃饺子的时候会沾醋,没有忌口。”
“……”
裴宴卿默默地别过头,深呼吸。
柏奚:“你怎么了?”
裴宴卿气完又被她逗笑,心脏来了趟过山车,干脆搂过罪魁祸首,低头封住她的唇。
柏奚本能回应她,抓在她肩膀布料的指节曲起。
在有人掏出手机拍照之前,裴宴卿放开了她。
柏奚轻轻地喘着气。
虽然一切出乎她的意料,但是裴宴卿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这算有效陪伴了吗?
……
香港国际机场。
二人匆忙赴港,简单收拾的行李放在一个行李箱内,由柏奚推着。本来裴宴卿想自己来,奈何她今天有种不一样的坚持。
像在飞机上一样,什么事都主动了许多。
万向轮在机场地砖滚动,裴宴卿全副武装,柏奚则没戴墨镜,只戴了灰色口罩,反扣一顶棒球帽。
她不是故意反戴,随手戴上去的时候扣反了,懒得再调整。
一只手推行李,一只手牵着裴宴卿,也腾不出空。
柏奚刚好穿得特别宽松,oversize的休闲外套,内搭短款背心,露出一截腰线,裤子里能再塞下两个人,是过度吸引同性的那种穿搭风格。
配合她上半张脸的混血儿轮廓,琥珀似金的眼睛,身材高挑,哪怕在人不多的清晨,也无法阻挡频繁投过来的目光。
便利店的玻璃门前有女生掏出手机拍她。
在拒绝第二个上来要微信的女生后,裴宴卿停下了脚步,把柏奚的棒球帽正过来,帽檐的阴影刚好遮住她勾人的眉眼。
她的手在拉起柏奚外套拉链以前,指尖落在她紧致的腰线上。
柏奚下意识绷紧,指腹下薄薄的腹肌像在呼吸一样,起起伏伏。
裴宴卿整个掌心贴上去,一直搂到她的侧腰,掌根摩挲,在她耳边吹气道:“身材不错。”
柏奚张了张唇。
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轻佻,可裴宴卿不是别人。
于是柏奚无法生气,也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裴宴卿把她的外套一直拉到下巴,连脖颈白皙的皮肤都遮得严严实实,柏奚帽檐下的眼睛疑惑地眨了眨,仿佛在问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她没有裴宴卿那么红,不容易被认出来。
裴宴卿没回答她。
柏奚只知道自己漂亮,但她还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她现在年纪还小,假以时日,倾倒众生又有何难?
她早早摘下这朵玫瑰,种在自己的庄园,精心浇灌,让玫瑰植入心底——她是不同的。
裴宴卿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卑鄙,可等玫瑰长成,她只是路过庄园的游客,如何确保能获得她的芳心?
裴宴卿从小到大很少有私心,一颗糖,一块蛋糕,都可以和陌生人分享。
可长到二十六岁,她的私欲忽然破土而出,迎风见长,树冠遮天蔽日。
柏奚就是她全部的私心。
……
两人低调出了机场,白家的专车送她们去医院。
裴宴卿征询过柏奚的意见,认为她先去酒店比较好,柏奚依旧选择陪她一起。
私立医院的顶层病房,裴宴卿带柏奚从电梯出来,迎面叫了一声“姑姑”。
柏奚看着面前贵妇打扮的人,身形落后裴宴卿半个身位,也礼貌喊了声:“姑姑。”
对方抬起戴着鸽子蛋大的祖母绿戒指的右手ⓨⓗ,慢条斯理抚了抚短发的鬓角,打量着柏奚,目光似有探究之意。
“我先去病房看爷爷。”
裴宴卿没有和她寒暄的意思,牵着柏奚离开了。
“爷爷有五个孩子,刚刚那个行四。”裴宴卿言简意赅地对柏奚解释道。
白老爷子临终,病房里有他不到五十岁的续弦,今年刚过六十岁生日的大女儿——现在白家掌权的大小姐,老二和老三一个夭折,一个前几年意外去世,四姑姑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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