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绮本就体力不支,被她弄得叫苦不迭,好不容易打开门把人推到沙发上,坐在旁边一连灌了一大杯水。
红玫瑰桃花眼通红,粉面桃腮,躺在沙发说醉话,纤细的胳膊在空中挥着。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一样!都一样!”
她手上一个用力,差点从沙发翻下来,宋成绮把水杯扔下连忙去扶她。
红玫瑰目光没有焦距,挥开她的手道:“你也一样!”
宋成绮道:“谢云烟,你看清楚,我不是你说的臭男人。”
谢云烟道:“那你是谁?”
宋成绮细心把她翻滚弄皱的旗袍抚平,语气平淡道:“我不和醉鬼说话。”
谢云烟道:“我不是醉鬼。”
宋成绮双手抱臂,袖手旁观站在一边,抬了抬下巴道:“那你走回卧室我看看。”
“你等着。”谢云烟好胜心上来,拒绝对方在她起身时下意识递过来的手,拎着包包蛇形走位,不忘回头灿笑道,“诶,你看我,这不就,走回去了吗?”
她砰的撞上卧室的门,捂着鼻子泫然欲泣。
“好痛……”
眼泪说掉就掉,比当红影星也不差。
宋成绮好气又好笑,过来扶她,谢云烟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冰凉的泪水让宋成绮一个激灵,后颈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她停在原地,微微仰头,轻轻舒了一口气,将对方扶到床上。
谢云烟面朝下趴着,全无平日的形象。
宋成绮无奈又将她翻过来,脱鞋放好。
想给她盖被子的时候不防备被人勾住领口带了下去,女人柔软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了上来,曲线触感清晰,按理说两个女人就算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宋成绮却反应强烈,立刻撑起手肘,支在了女人上方,不和她亲密接触。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自己也有些迷茫。
谢云烟两只手都环上她的脖颈,开始说胡话:“会赚钱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伺候人。”
“百乐门一半的钱都是我出的,但他姓顾的一句话,我就要出卖自己。”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护着我,他就是把我当棋子。”
“妹妹,以后千万不要相信男人。”
“不要活在这世道。”
宋成绮抬手将她牢牢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摸了摸她滚烫的脸,低声道:“你喝醉了,我扶你休息。”
“我没醉。”谢云烟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宋成绮一跳。
女人深色的瞳孔水光迷离,醉得不清,被卧室的光照得头疼,马上又闭上了,喃喃道:“没醉……”
“好,你没醉,你睡觉。”宋成绮柔声哄道。
“我睡觉。”谢云烟闭着眼,呢喃着轻声道,“但你要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你和我不一样……”
“你一定要离开这里……”女人气息渐匀,在宋成绮的哄睡下渐渐陷入梦乡。
宋成绮把手从谢云烟的掌心抽出来,坐在床沿看着女人的睡颜出神。
肤色匀净,冰肌玉骨,颈部到脸颊都泛着淡淡的粉色,仿佛天然胭脂。
柳叶眉,长睫毛,鼻梁秀挺,至朱唇一点。
典型的东方古典美人。
宋成绮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又往上逡巡,将雅致的眉目一一铭刻进眼底。
谢云烟搭在一边的手被她重新握入掌中,忍而再忍地微微施力,再放开,掖进薄被里。
她退出了房间。
……
殷惊鸿喊出“卡”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口气憋了多久。
从镜头推裴宴卿的特写开始,她就开始盯着柏奚的动作,屏气凝神。
无疑,柏奚又没按照剧本演,剧本里是欲的觉醒,她是情的萌生,皆为水到渠成。
柏奚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殷导,我再来一次。”
殷惊鸿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导演,自由发挥对其他导演来说是问题,对她来说是惊喜。
殷惊鸿道:“没关系,演得很好,这条也留下。休息十分钟,我们再拍一条。”
再一次开拍前,殷惊鸿特意叮嘱:“按你的情绪来,不用管剧本。”
裴宴卿:“……”
这两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但凡换掉其中任何一个,片场都能吵起来。
裴宴卿笑了笑,投入剧本情绪。
场记打板:“《耳语》第X场七镜三次,Action!”
“卡!好,再来。”
“《耳语》第X场七镜四次,Action!”
……
“《耳语》第X场七镜九次,Action!”
宋成绮喉骨滑动,微不可见地咽了咽口水,落荒而逃。
在走到门外时回头看见谢云烟斜躺在床上,素手纤纤手背搭在额前,旗袍包裹的身段曼妙如起伏的雪山。
她冲回来慌忙将被子给人盖好,房门砰的一声带上。
……
“卡!”殷惊鸿拍掌道,“绝了!最后这个动作设计得太好了!”
柏奚将躺了好几个小时的裴宴卿扶起来,看着对方真诚道:“哪里,还要感谢裴老师的配合。”
这种即兴表演,考验最大的不是柏奚,而是她的对手戏演员。
柏奚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演,但是裴宴卿不知道,可她每次都接住了她的戏,还会托着她。
包括最后那个镜头,躺在床上的动作也是裴宴卿自己设计的。
柏奚才能演出回去给她盖被子这段戏。
裴宴卿:“应该的,不用客气。”
两人只看着彼此说话,空气中看不见的火花涌动。
殷惊鸿拍了好几条满意的,终于大发慈悲摆手道:“这镜过了,你们俩休息去吧。”
柏奚拉起裴宴卿,三步并作两步去了休息室。
一进门,裴宴卿脚步向后,后背自发抵住了门板,看向柏奚琥珀色的眼睛。
柏奚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上来。
第七十一章
在这种不寻常的时候,裴宴卿才更清晰地体会到柏奚骨子里的温柔。
一场戏全情投入拍了几个小时,看得到吃不到,偏偏她们俩又是可以什么都做的关系,越演到最后几次,难说柏奚本色出演的成分越来越高。
换作裴宴卿,一开始吻上去肯定也是凶狠的,等激烈的心绪和冲动平复,才有空来细细品尝唇齿相依的滋味。
然而柏奚不是,急不可耐归急不可耐,落在她唇上的力度依旧是轻柔的。
与裴宴卿想象的天雷地火大相径庭,甚至有些落差感。
可她升起的不满又被逐渐深入的亲吻抚平,就像面前吻她的人,是一滴一滴的雨,聚成小溪,一粒一粒的沙,聚沙成塔。
冷水在干柴的烤烘下慢慢升温。
裴宴卿的身子也慢慢热起来,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溢出大多数她主动时不会发出的声音。
柏奚咬了一下女人的唇。
裴宴卿猝不及防,吃痛地“唔”了一声,其实也并不很痛,更近于情趣。
柏奚的动作顿了一瞬,抬手扣住女人的后脑勺,偏头再次吻下来,比刚才更急切,但依旧没有弄疼她。
裴宴卿闭着眼,只有感官在作用。
柏奚吻得她很深,每一次交锋都缠绵悱恻,几乎让她无法呼吸,鼓膜是放大急促的心跳声和越来越清晰的喘声。
——主要是裴宴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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