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裴宴卿想了想,温柔道,“柏小姐介意我晚上去你房间吗?”
“来我房里睡?”柏奚克制住自己的喜悦。
裴宴卿抱着她看不见她表情,怎么知道她满心期待,生怕唐突她,解释道:“柏小姐不要误会,我只看你有没有踹被子,有的话替你盖一下。”
柏奚嘟嘴。
她有些气恼,手上不自觉使了两分收紧的力,无意间将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到亲密无间。
二人都只穿的睡衣,内里中空,凉滑的丝绸布料在这样紧密的相贴下,几乎失去了它的作用,女人曲线的触觉分外清晰。
猝不及防,裴宴卿在她耳边低低地哼了一声。
柏奚神色微怔。
这个声音……好像她昨晚埋在自己颈间发出来的低喘,只是娇媚许多。
她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裴宴卿连忙和她拉开到安全距离,同时转身不让她看到自己身前的本能反应。
女人背对着柏奚,耳根发红:“你——”
柏奚应了声:“啊?”云里雾里。
裴宴卿:“你……先把火关了,我回房换身衣服。”言罢匆匆离开,像是落荒而逃。
柏奚把火关了,一个人待在厨房里静静地想事情。
主要想一个问题:刚刚裴宴卿为什么会那样?
想半天什么都想不出来,她干脆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等。
没多久裴宴卿就出来了,说是换衣服,其实穿的还是刚刚那身,只是更挺了。
都是女人,柏奚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她回房穿了内衣。
柏奚盯着她的部位看,目光纯洁。
裴宴卿:“……”
她脸颈发烧,目不斜视地路过年轻的心上人,回厨房处理剩下的步骤,顺手带上了门。
柏奚从她最后那一眼看出了拒绝的意味,识趣地没再跟进去。
桌上多了两碗牛肉面。
切得薄薄的牛肉片肌理细腻,事先储存在冰箱的高汤醇厚,劲道的面条浸了汤汁,令人食指大动。
柏奚吃了一口便停下筷子。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裴宴卿问,平淡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不是的。”柏奚重新低下头,用勺子舀起一口汤吹了吹,送进口中,动作几乎没有声音,她低声道,“很好吃。谢谢裴小姐。”
她的头自始至终没有抬起来,裴宴卿从对面看过去,少女低垂的浓密睫毛染上一层泪光。
裴宴卿心中酸软。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再给你做别的。”
“裴小姐。”柏奚说,“你不该对我太好。”
“我们是结了婚的合法伴侣,我对你好,天经地义。”
柏奚自嘲地笑。
世上哪有什么天经地义?父母兄弟,都不是天经地义,一纸婚约,怎会天经地义?谁规定的呢?
“我怕你将来后悔。”柏奚撩起眼皮,眼中已不再有泪,有的只是令人心惊的凉薄。
她是个无心无情的人,没有人给她种过情的种子。既没有种子,又如何发芽?
她那双浅色的清瞳,专注凝视她的时候,会给裴宴卿深情的错觉,但也会像如今这般,真正凝结了千年的琥珀,透出无机质般的冰冷。
裴宴卿握着筷箸的手停下来。
她和柏奚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慢慢笑起来。
“就算后悔,也是我的事。柏小姐不必介怀。”
柏奚想要张嘴反驳,薄唇动了动,最后只道:“希望裴小姐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当然。”裴宴卿道,“面凉了,快吃吧。”
饭后柏奚自觉收拾碗筷,裴宴卿没阻止她,自己在外面打电话。
从厨房出来的柏奚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单纯无害,好像那个在餐桌冷言相对的柏奚只是一场幻觉,但裴宴卿很清楚那不是,恐怕那才是真正的她——至少是她的一部分。
但不代表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是假的。
世上能骗过裴宴卿的演技不多,起码目前的柏奚还不行。
“我给你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明天我们约个时间见面?”
“嗯?”柏奚闻言看过来,目色惊讶,“不是说隐婚吗?”
“就算我们没有结婚,我也会帮你。”
“?”
裴宴卿面不改色地提议道:“你经纪人不是对人说我是你姐姐吗?我们先姐妹相称?”
柏奚:“……”
很有道理但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我回房换衣服出门,你可以考虑一整天,晚上给我答案。”
“又换衣服?”柏奚脱口而出。
“……”裴宴卿显然被她一句话拉回到今早的厨房,两人突然贴近的体温,始料未及的情潮,像涨水。
她长到二十六岁,并非清心寡欲,只是宁缺毋滥。
该有的欲念她都有,无人的深夜也会绮念纵横。
女人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房中走去。
柏奚在她身后道:“我知道你在厨房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宴卿停下脚步。
柏奚直接道:“你有生理需求,没有必要避开我,我可以为你解决。”
她怎么敢?!
裴宴卿无比庆幸自己现在背对着她,否则柏奚就会看到她满面红潮。
女人平淡道:“我说过,不要勉强自己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回应。
裴宴卿松了口气,脸颊的热气也慢慢消散。
小孩胆子太大了。
就在她一脚踏进房门的一刹那,柏奚平静但坚定地开口。
“如果我愿意呢?”
第十三章
问娜按照约定的时间在裴宴卿楼下等她。
裴宴卿一般会提前几分钟下来,但这次却掐点出现,行色匆匆,一副身后有人在追她的样子。
她飞快地钻进了保姆车。
问娜跟着动作快起来,车门刚关上就听到裴宴卿的催促。
“快走快走。”
问娜大为惊讶,同时吩咐了司机马上开车。
司机配合地将车提速,拿出甩狗仔和私生的车技,火速驶离了小区。
车窗外变成熟悉的街景,保姆车的行驶也变得平稳。
裴宴卿拿了瓶水打开,一连喝了几口水,冰水浸入喉咙,加快的呼吸声渐渐趋于正常。
她拧上瓶盖,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浮现出门前的场景。
——如果我愿意呢?
裴宴卿平生很少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但面对柏奚的不按常理出牌她常常大脑宕机。
可大脑宕机的同时,她的身体还有本能反应。
脸红心跳不说,还有那种本能涌上来的渴求,口干舌燥。
如果柏奚说完那句话再直接上来抱她,她很难忍得住不吻她。
一而再,可发不可收。
于是裴宴卿逃了。
她逃进房间,坐在床沿平复了许久,一句话不敢回答。
她用同样的法子逃出了家门,身后柏奚坐在沙发上,似乎对她说了句什么,裴宴卿不敢细听。
生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她狼狈躲到保姆车上,人生第一次。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窗口没有消息。和柏奚的上一条聊天记录停留在领证中午确定到酒店的时间,再往上翻寥寥几条也都是公事公办。
裴宴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头打字:
【我去工作了,你在家好好玩,中午记得吃饭,有事……】
她想了想,把“有事”换成了“有空”,否则这一天应该别想接到柏奚消息了——她在家能有什么事。
【有空给我发消息】
柏奚站在卧室的窗户前,自上往下看,哪怕银色保姆车早就驶离了视野范围。
床头柜的手机接连震了两下。
柏奚解锁屏幕,眸色微怔,染上不自知的暖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