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只稍作停顿,一口吃进嘴里,的确是想象中甜入心扉的滋味,厉执嘟囔道。
便见厉狗蛋细嚼慢咽地与厉执分食着吃完,脸色微微红润,俨然已不似最初那般紧绷。
而他一边搓着沾了少许枣栗的指尖,一边自是也冷静下来,犹豫着想了良久,直至厉执已一路从街头溜达到了街尾,像是终能下定了决心。
只听他最后轻轻地开口:“那你若是再生一个,你的肚子上,会不会又多一道疤?”
厉执正站在捏糖人的摊位前,与一群孩子挤巴巴地端详着,突然听到头顶飘来的这一句话,原本条件反射地想要回答,却脑中有什么蓦地一闪,张着嘴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那捏糖人的老人抬起头,刚好将新捏成的糖人粘在竹棒上,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直直递向厉执。
77.傻子
厉执愕然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糖人,耳边却依旧回荡着厉狗蛋的问题,如氤氲山间的一记惊雷,豁然敲在他雾蒙蒙的心上,那一瞬间他如梦初醒,某个念头在狂跳的胸口翻江搅海,只恨不得立刻前去弄个清楚。
而他对着老人摆摆手,正匆忙表示自己没钱买他的糖人,却顺着老人的视线一怔,猛地转身,入眼袅袅的衣裾仿若仙山云海,青丝飘拂,熟悉的气息顷刻间将他包裹,无疑,是司劫站在他的身后。
便在厉执呆愣之际,司劫淡然接过糖人,在周围小孩嬉笑的目光中,又递给了厉执。
自然不知他是何时交待老人捏了这小玩意,厉执只觉眼前情景叫他难以置信,毕竟他们先前那般激烈地大打出手,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司劫竟然主动来与他示好,未免有些诡异。
不过他也并未迟疑太久,神色讪讪地拿了糖人,沉默着见司劫又买来一个小老虎放在厉狗蛋的手里,厉狗蛋起先不肯接,双手极力往厉执的领口里钻,厉执捏捏他的小腿,他才顿了顿,伸手攥住。
两人随后离开那捏糖人的小摊,并肩在街上走着,一时谁也没有开口。厉执紧盯手里的小狗半晌,视线偶尔又从周围摊贩上扫过,可惜对方在卖什么,他压根没看清,更听不到。
倒是走至路口时,又默契地一同往客栈的方向转去。
“司掌门。”厉执再忍不住,突然停下来。
司劫止了步,一双眸底沉静如水地望向他。
“你,你不愿意与我再生,其实也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结结巴巴地终于说出了口,厉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劫。
若不是厉狗蛋问了他那个问题,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一种可能,实在是他自小皮糙肉厚惯了,且在他的印象里,生厉狗蛋时流的血再多,肉再疼,也没人知道,自然不会有人关心这种事情。
而眼下他将司劫猝然翻涌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俨然已经有了答案。
只怨自己这榆木脑袋怎么没早一点想到!
于是凛冬的寒冷被彻底融尽,黄花花的嫰笋破土而出,漱漱春水浇灌下来,犹如滋润的甘露,一瞬间一节一节,开枝散叶,直指云天。
厉执在这杳杳的天色之下,脸上喜色毫不掩饰,嘴巴都快合不拢,将厉狗蛋从肩头放下来,抱在怀里不自觉地来回摩挲。
“对不住,”心中积雪尽数化开之余,再回想起他们那一番可笑的争执,厉执主动迫切道,“我不知道你原是这个意思,早知道的话我不会那般犯浑,我,我这张嘴也没个把门儿,气急了全是屁话,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会故意算计我,更没想要跟别人生小孩,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此事不怪你。”
未曾想司劫忽地打断他,不等厉执继续说下去,只觉身上一暖,鼻间充斥了司劫的味道。
司劫连同厉狗蛋一起将他们二人拥住,掌心在厉执后心覆紧,隔了稍许,又道:“怯弱的人是我。”
“为回避你当年境遇,不敢直言,却还要逼你揣度。”
司劫语气低沉而恳挚地与厉执说着,垂眼看到厉执露出的脖颈间还残留方才打斗时的擦伤,虽说并不严重,厉执甚至全然不知,但这么近在咫尺地看起来,委实有几分触目惊心。
“……嘿嘿。”
却见厉执无声想了想,似是仔细琢磨了他的意思,心花怒放间嘿嘿一乐,与司劫又靠近了些许:“原来你这么宝贝我。”
“那就怪我一看见你,便被你色迷心窍,脑子都不好使了。”
“……”
司劫闻言面上一滞。
——司掌门,你若真心喜欢我哥哥,便该知道,他待仇敌从来精明强悍,似有铜头铁臂,可一旦到了在意的人面前,却是个傻子。
——我知你定有难言苦衷,抑或性情所致,向来言辞深远,可你既是选了他,有什么误会,还需摊开来讲,否则他身手不如你,又为地坤,我今日断然不会让开叫你再去寻他。
——至于厉云埃,你大可放心,他与我哥哥相依为命七余载,现今不过是一时烦乱,要不了多久,定会和解。
——如何决定,你可想好了?
“日后你我若再有分歧,我定尽量将心中所想与你言明,不会对你出手,亦不以信香压制你。”司劫开口道。
厉执惊讶抬头,他本就对司劫此次妥协感到意外,这下司劫一番话更加出乎他的想象,直勾勾思量了片刻,才回过神。
“你,你认真的?”
“自然。”
厉执面色复杂,目光转了转,却是如实道:“万一我控制不住,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好。”司劫微不可闻地淡笑,笃定低应。
厉执心下仍是动容,心知以他们二人这架势,再不发生冲突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司劫却肯做出这样大的让步,那自己也决计不能无动于衷。
而思绪辗转着,厉执正搜肠刮肚地想要捋出个对策,这时一直被他们二人夹在中间的厉狗蛋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小幅度地拱了拱,将小心翼翼攥着糖人的手自空隙里举出去,担心一会儿被他们挤碎了。
厉执看看此刻已然心情转好的厉狗蛋,眼神在他与司劫极为酷似的脸上来回徘徊,眉头忽动。
“司掌门,我也有个好办法。”厉执难掩兴奋道。
司劫目光照向他,默然不语,只等他的下文。
厉执便胸有成竹地又往前,心间密密匝匝缠绕的全是盎然的春意,想着小的受用,大的指定也错不到哪去,挤眉弄眼地对司劫故技重施。
“下回你若再有话说不出,我就……亲到你说出来为止了?”
“……”
感受到司劫陡然收紧的呼吸,厉执心里直痒,眸底闪烁,伸长脖子去亲他红透的耳尖。
可惜美景近在眼前,还未挨上,只听“啪嗒”一声,厉狗蛋极力举着的糖人到底被他给一头撞掉了。
视线随着气呼呼的小老虎破碎一地,厉执吓得满脸惊恐,嘴角抖了抖,趁厉狗蛋还没反应过来,把人猛地塞到司劫怀里,护着自己手上的糖人先走一步。
78.攀比
接下来一连几日,初陷情爱的甜腻滋味终是如崩泄的蜜浆一发不可收拾,虽说两人都不算是年少冲撞的愣头青,但总归血气方盛,又恰赶上情期凶猛,眼里只剩下对方,可谓握云携雨,纠缠了个淋漓尽致。
而厉执从内而外地被司劫掌控和攫取,早已说不清是情期所致还是情之所向,整个人与司劫相融,最后两日连房间都未曾踏出一步,甚至觉得自己成了传说中山里专门吸人精气的妖怪,再与司劫继续共处,獠牙和尾巴都要暴露出来。
便是这般各自都湿淋淋之下,为避免厉执有孕,任凭情意再浓,司劫也不再去碰他的内腔。厉执心知司劫对此态度坚决,暂不与他分辨,总归他们眼下情势细想起来,的确不够适合。
只是这几日许久没感受过的安生让他多少有些意外,险些要错以为自己仍旧躲在那静谧的兑水村,从未再卷入往事纷争,恍惚中不由向往着,待解决靳离一事,他定要想个法子再把司劫拐回去,以司劫的清白身份必能领上一亩田地,他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厉狗蛋三人像村里其他人家一般生活,衣暖食饱,惬意简单,若是晏琇也愿意同他们一起,那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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