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执这时自然意识到司劫如此突兀的愤怒从何而来,也震惊司劫竟对他的心思已了如指掌到这个地步,但模糊中,他视线仍停留在地上一片狼藉的汤水,又觉司劫行为未免过激,原本微亮的眸底冷下来,即使手脚被铺天盖地的天乾信香薰到发软,却再看都不看司劫一眼,借着心中一股同样燃起的火苗,蹲下抓起菜丁残渣,毫不犹豫送入口中。
他亲手做的吃食,从来没有扔掉的道理,他又不是没吃过比这掉在地上还糟糕百倍的东西。
司劫看着他这番举动,一闪即逝的意外过后,仅存的理智似乎也崩塌了。
只觉颈上蓦地一紧,厉执额角汗珠滴落,不等将第二口咽下,整个身体已经不受他掌控,被轻而易举地扯了起来。
他几乎下意识地出掌,虽然难以凝聚全力,但仍一掌劈在司劫身前,满手脏污擦过司劫侧脸,留下一道惹眼的污痕。
可惜司劫一动未动间,反叫他脱力地脚步不稳,向后趔趄几步,又被司劫牢牢钳住。
厉执嗤笑一声,不知是受信香压制还是实在不甘,双目犹如充血般通红,抬头盯着司劫咬牙开口:“司掌门动这么大的怒,是因为我毁去内腔,就不能给你操了——”
话音未落,厉执猛然被司劫推至房檐底下,后背撞上冷硬的墙泥,震得他一阵意识不清。
“是又如何。”
(400字肉渣)
厉执不再看他,反正挣扎不掉,干脆不在意一般,目光游离地盯向别处。
也便没看到司劫再垂眸时,眸底突如其来的暗流涌动。
原是他忽地又看到厉执遍布腿间的血痕,那是厉执为抵抗江如算而拼命自残的伤口,早已又渗出血来,盯着那崩裂的几处,司劫怒极失去的理智终是稍微回笼。
昨夜他给他细细处理过,自是了解那些伤口究竟有多深,尤其厉执曾刻意跪在碎裂的竹片上以让自己保持清醒,那种痛,并非是寻常人能忍受得了。
他看着从不当回事,可如果不是无路可走,谁会愿意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特别是,他那般绝望时,并没有人在他身边。包括这七年的漫长日子,他独自挨过最难熬的孕期与情期,生下厉狗蛋将其养大,靠的只是他一次次豁出性命的决绝。
这样一个人,哪里会轻易相信,有人可以陪他一辈子。
等了许久不见司劫动作,反而是压迫周身的戾气终于有所消退,厉执微微偏头,看见司劫神色仍是难看至极,却明显有意识地收敛了气息,叫他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
“我不会离开,”司劫目光与他相对,突然冷声道,“你若敢那样做,我一样操你。”
“……”厉执瞠目结舌瞪着司劫,看他波澜不惊地说出这般与他气质不符的粗鄙之语,又放开禁锢在掌心的那一条大腿,显然不再打算做下去,低头默不作声替他整理狼狈的衣衫。
半晌,厉执才像是又能看清他的模样,心底气愤未消,却忍不住道:“你真的非操我不可了?”
“……嗯。”司劫捡起被他扯断为两截的束带,若有所思着低低回应。
厉执皱眉,总觉得他们不该是如此发展,可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便在茫然间,他又冷冷道:“但你这样跟我搅在一起,迟早也会引火上身。”
“……”司劫闻言动作一顿。
厉执以为他听了进去,靠着墙壁哂笑一下:“那神酒的老坊主找你谈什么,别以为我猜不到。”
“他手上也有木人,我都看见了,”厉执语气笃定,“又有人被杀,这事越闹越大,跟九极教已经彻底脱不开关系,就算我现在侥幸脱身,总有一天还会再落到我头上。”
“毕竟江如算有一点说对了,我就是那逃跑的教主。”
“你一个清清白白的五派之首,又何必为了尝那点儿甜头来趟我这浑水,一旦我身份被发现了,你即使有一百个理由解释,但你我有过苟且之事,也是一道永远抹不掉的污点,不如趁眼下知道的人不多,赶快滚蛋。”
厉执最后带着嘲讽的几句话落,司劫已是抬起头,直直凝视他。
“所以,”隔了许久,司劫轻声问,“这才是你急着赶我离开的理由?”
因为不想他再跟着他搅入是非,才打算学曲锍的师父,为他离开之后做准备么?
“……”
乍然吹起的凉风迎面袭来,掠过厉执先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也将厉执没了束带的衣衫再次吹开,冷意渗透裸露在外的皮肤,厉执没有回答,只不客气地从他手上抢回断裂的束带,娴熟地打了个死结,往腰间随意系上。
“你爱走不走。”
34.“暴打”
无疑,自那一晚过后,接连几日,厉执与司劫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尽管他们每日同住,厉执依旧能吃能睡,司劫一如既往冷峭,可连周围人都看出了端倪。
这日,听闻李二柱的远房亲戚终于快到了,李二柱再待不了两日,厉执破天荒去了趟镇里,掂着之前曲锍给的钱袋在肉铺转悠许久,左思右想,最后买了副便宜的猪下水回来。
他蹲在河边清洗,眼见一旁打下手的厉狗蛋和李二柱被熏得脸色都变了,没强行留他们,给轰去别处玩了。
“厉前辈。”没想到头顶遮下阴影,厉执抬头,见曲锍捂着鼻子,一脸鬼鬼祟祟凑近他。
这曲锍如今虽然看起来无碍,却正像厉执那时猜测的一样,他信香之所以能正常流转,全靠司劫强行助他维持,同时将他内力一并封住,但长久下去也不容乐观。
想从根本上恢复,按司劫所言,还需要依靠传说中非常宝贵的一种奇药——九元归期凝露。
据说是早年间一江湖神医以九味世间珍稀药材所制,因工序相当繁复,可谓耗时耗力,且熬制过程中稍有不慎,甚至会白白浪费掉原有药材,后来便不再做了,仅存的几瓶早被有心人藏匿起来,想要得到,还需下功夫寻找。
曲锍与他师父曲潋已经决定不日过后启程,只等曲锍身上伤势再转好一些就动身。
眼下,本以为曲锍是来专程道别的,却见他张口便问:“你和司掌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厉执诧异看了他半晌,琢磨着他这问题是作为神酒弟子的职业习惯,还是单纯对司劫的崇拜关心,装傻道:“啥意思?”
曲锍干脆蹲在他身边,干咳两声挠挠头:“我见司掌门近来似乎心情不太好。”
“哈,你咋看出来的?他那张脸,心情好过?”
“当然,”曲锍认真看向厉执,“司掌门自从来到厉前辈这里,心情都是好的。”
“……”厉执手一抖,险些将掌心的大肠扯碎,万万没料到曲锍会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确定?”很快找回神智,厉执心知不便与他争论,但仍忍不住冷哼,“我跟你正好相反,我觉得他自打来了,就一直恼火得很。”
曲锍却像是没听见厉执的反驳:“我见厉前辈也心有不快,才想问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曲锍此行多亏你们相助,离开之前,实在不愿看到你们这般疏远——”
“等等,”厉执抬手冲曲锍一挥,快触到曲锍鼻尖的五指成功止住他的话头,“我心情可好,跟他也没近乎过,哪来的疏远?”
“……”
曲锍无声看着厉执,那眼神明显在说——撒谎。
厉执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差点忘了,曲锍在为人处世方面是个愣头青,但头脑并不愚钝,否则也不会最初只凭借他袖口的红漆便一眼看出他去过李家,又将木人挂在李二柱脖子上前来试探。
若非他假装和元,说不定以他的敏锐,早就猜出了厉狗蛋的身世。
于是想了想,厉执长叹口气。
“我跟你的司掌门,的确有些不痛快,”厉执撇着嘴,斜眼看看一脸果然如此的曲锍,为了让他安心离去,视线往下,投向他腰间的紫皮葫芦,“你那里头还有没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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