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账!”问斐愤然大吼,比司劫还要年长几岁的面容已然凊恧至极,“无耻小人!掌门怎会偏爱你这样恶劣之辈!”
“不错,”厉执欣然又道,“我就是无耻小人,惹了我算你倒霉,我现在就看看,十年过去了,除了会告状,你还长了啥能耐?”
“你——”
“再说自打我出关你就三番两次的来挑衅我,若不是我身手比你强些,指不定你还要如何收拾我,我不过轻轻揍你这几下,你可一点都不冤。”
话虽如此,厉执满脑子浮现的却是当初司劫因问斐的处处为难而被清心锏揍得皮开肉绽的情景,本因为事态紧急没心思与他计较,未成想他这非要自己送上门来,不趁机出口恶气,他便不是曾在九极教横行霸道的小魔头了。
眼下看他这副羞耻又愤怒,偏还奈何不了他的狼藉样子,也确实快意极了。
于是不等问斐再开口,厉执已是又一扇子拍在他极力朝另一侧躲去的臀间:“还不老实交待,你总是针对我作甚?”
“我没有!”问斐气得张口便要去咬厉执捏在他下颚的手指,结果被厉执没轻没重的两指捏得眼眶刹那泛红。
就在厉执又一扇子未落下之时,他倏然将头强行埋下,连磕到石头都不顾了。
厉执一挑眉,虽不确定他在做什么,却下意识与他反着来,偏不肯如他的愿,稍一使力,扯着他的乱发便将他又提起来。
“想装死——”
不等说完,厉执看着他花里胡哨的脸一愣。
“……”只见问斐依旧咬牙切齿,可惜根本控制不住眼底接连的泪水,和着脸上的灰土,扭曲可笑,又莫名可怜。
显然不愿意被厉执看到这般软弱的一面,他再三想要将头垂下,却无论如何也别不过厉执的手掌,眼泪流得反而更为汹涌。
“我这还没怎么着你,你哭个屁?”厉执被他哭得微微迟疑,毕竟他多是把人揍出血来,头一回揍得掉眼泪,又非常突然,着实有些费解。
“怎么?”他拍着他湿哒哒的脸,“才几下就给你疼哭了,你就这么不经揍?要不给我瞅瞅——”
“别碰我!”
撕心裂肺的一吼这回委实吓了厉执一跳,伸到半空的手硬是停住。
正纳闷他难不成真给他揍出毛病了,只听问斐鼻音浓重地又大声吼道。
“你今日敢这般折辱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厉执惊讶看他半晌,看着他因为过于激动,鼻涕都流了一嘴,神情纠结间,终于明白了。
“折辱?”厉执忍不住笑出声音,“想不到你待人蛮横无理的,脸皮……倒挺薄。”
想当年他被司劫当众抽过屁股,也没觉得有多么丢人现眼。
果然论起厚脸皮,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这么想着,厉执眯起眼,心情竟是鬼使神差地转好几分,再看着问斐,也没了再继续捉弄他的兴致。
“行了,我还有正事要忙,暂且放过你,你哭够了,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说完,厉执随手抄起他的霹雳剑,以剑尖挑开他身后束缚,果真起身活动几番筋骨,在问斐警惕又愤恨的视线中转身便走。
他确实是打算离开的,司劫还在晏惊河手里,也不知他离开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不知为何,顺着呼啸的山风疾走,眼看原本大好的天色隐约投下几股灰暗,天边翻滚的云海看起来不再宴清,仿若无数张牙舞爪的凶兽,厉执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又总觉忐忑不安。
尤其越是继续往前走越是心下发紧,他反复思索,虽然那人瘸了只脚,但总不至于回不去天墟宫……
却猛地停下来,厉执紧盯掌间破败的宿铁扇片晌,胸口急促起伏间,又原路返回而去。
147.来客
若说开启浮门那场噩梦的最初一幕,就是扶风的惨死,厉执眼下只愈发迅速地在阴翳的山间飞驰,宿铁扇被他不自觉地紧握,沾着掌间冰凉的汗迹,一路惴惴地散落在风里。
那时若非他事先伤了扶风,扶风是不是也许不会死,毕竟他身手不差,总不至于连脱身都未能做到。
这一想法同样是每晚反复出现在噩梦里解不开的死结,只因厉执知道扶风之于司劫来说,无疑也是他踽踽的少年时期里另一段特别的存在,注定是他心头一块难平的疤,奈何他根本来不及悲伤,便又发生了后来更为荒唐之事。
而时隔半年,如今这莫名相似的情形难免让厉执心生恐惧,粗重急迫的喘息充斥着耳膜,哪怕折返后虚惊一场,也不想再重新经历一遍无法说出口的愧悔。
所以生怕受伤的问斐有何闪失,不出片刻,厉执已然又回到了与他分开之地的附近。
“就凭你们这些蛮夷畜生,也配入我天墟圣地!”
没想到隔了仍有些距离,便忽地听到问斐熟悉的痛骂。
紧绷至极致的思绪稍微松懈,虽说有些意外他竟果真遇到了麻烦,不过相比之下,他最怕的仍是再来晚一步。
好在听问斐的骂声还算底气十足,明显性命无碍,厉执便一边疑惑着前方究竟发生了何事,一边身形敏捷地藏于山石之后,并不打算立刻现身。
而悄无声息地看去,入眼是四五个魁梧结实的高大背影,皆身着兽皮革靴,在天墟这铺天盖地的严寒之下,肌肉虬结的臂膀仍旧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乌暗的刺青,如纠结缠绕的凶雾。
眉头不由紧皱,厉执自是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北州人。
且看各个身上悬戴的饰物多以金制为主,尤其腰间明晃的虎纹饰牌,在北州的地位绝非普通。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天墟?与晏惊河可有关系?亦或是来打听消息的密探?思及此,厉执又立刻否认,看他们这副高调的穿着打扮,显然不像是来悄悄打探消息的。
便透过几人之间的缝隙,只见问斐好似仍在地上狼狈趴着,应是又挨了揍,隐约可见他鼻青脸肿的惨状,此刻嘴角还滴着血,却继续破口骂道。
“一群恬不知耻的强盗,活的还不如老鼠的腌臜东西,早晚有一日杀得你们再也不敢踏入南隗半步,滚回你们那一毛不拔的毒地,叫你们断子绝孙——唔!”
几乎在厉执意料当中的,不等问斐骂完,已被其中一人一脚踹翻出去,直滚至几尺开外。
心想他的伤大抵都是这么来的,不由唏嘘他这令人讨嫌的嘴脸倒也有几分真硬气,心下多少对他有了几分改观,但厉执仍没有急着出手。
只听那居高临下的蛮人这时终是开口,声音透着蛮夷之地的粗哑与犷野:“我们左贤王问你话,你再敢不敬,宰了你。”
左贤王?
厉执闻言一滞,目光诧异又朝那几人照去,他自然知晓北州的左贤王,据说北州每一任首领继承人都会被封为左贤王,身份相当于南隗的太子,这般重要的人物,为何如此突兀地来到天墟?仅仅带了几名部下?
而更叫他不解的是,不远处这几人无论看哪个,都不像是左贤王。
就在他定睛观察之际,问斐俨然自对方那几乎将他胸腔震裂的一脚中缓过了气。
“……”他一张口,又呕了口血沫出来,“我管你是左王八还是右王八,谁也别妄想让我带路……”
“且我天墟掌门马上就会回来,你们有胆就耗在此地,看掌门如何收拾你们!”
“默戎。”
险些又要挨顿好打,却听一声低唤忽地传来。
叫默戎的蛮人立刻停下动作,侧身转向一旁,原本的彪悍气息尽数收敛。
显然他正面对之人便是他口中的左贤王,然而厉执伸长脖子望去,竟一时没有看到他对面是谁,只觉刚刚那突然响起的声音哪里不太对劲。
倒没过片刻便解开了疑问。
只见几个高大蛮人的空隙间,忽然又现出另一身影,由于实在矮小,先前完全被阻挡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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