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的。”曲锍见厉执都同他讨酒喝了,忙不迭地从腰间摘下,双手递过去。
然后看着厉执刚摸过猪下水的手掌,神色僵了一下。
“我忙着呢,要不你给我倒一口?”厉执难得贴心地提议。
曲锍赶紧拔了塞子,往厉执大张的嘴里倒去。
这一口十分实诚,且味道香气馥郁,入口醇厚细腻,毫无辛辣,口感竟比厉执想象中好上许多,积压在胸口的一股闷气仿佛真的消散不少。
“好酒!”
厉执不由真心地慨叹一声,舔着唇,又索来一口。
曲锍眼底闪过几分窝心,显然以为厉执当真在借酒消愁,眼看厉执一口接着一口,转眼间满登登的酒葫芦已不剩几滴,喝得向来没心没肺的脸颊微微泛起酡红,双眼眯成一道细缝。
曲锍忍不住关切道:“厉前辈,倒也不必过于担忧,司掌门并非不讲理之人,有什么话,你们二人说开便好。”
厉执闻言从迷离中稍微找回些许意识,想起来曲锍还等着听他下文开解他,先前准备好的糊弄说辞便要脱口而出:“他——”
他浪费粮食,实在可恶。
他原本是打算与曲锍如此弹劾司劫一番,假模假式地听曲锍宽慰几句也就算了,结果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喝过这般陈年佳酿,话没说完,他心间又一阵温热,反而更觉上头了。
他晃了晃不怎么清明的脑袋,深深呼吸几口,仍是没能憋住,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终是将一团恶气全盘吐出。
“他太不识好歹,我要不是见他人是真的不错,够义气,还长那么好看,咋可能心软,不忍看他再走歪路,谁知我好心提醒他坐稳他的五派之首,他却乱发脾气,为那点屁事……暴打了我一顿。”
“……”曲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且不提是什么屁事,“这……司掌门暴打了厉前辈?”
打哪了?他没看出来啊。
“啧,你不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有多残暴,”厉执却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往腿上才见好的伤口拍了拍,“他动动手指,比我这些被竹片捅过的地方都穿心的疼。”
“动动手指?”曲锍更听不懂了。
厉执没再往下说,只张大嘴巴又朝曲锍凑过去,意思很明显,他还想喝酒。
曲锍一边将最后几滴老实倒进他嘴里,一边又肃然思忖半晌,对厉执道:“我确实,没见过司掌门发怒,连其他人也没有见过。”
“应该只有在厉前辈面前,司掌门才会有喜怒哀乐。”
“……”得了吧,就你长嘴了,一言不合被强行捅**的可不是你,他分明在报复他当年强迫了他,这他娘是报应。
厉执正头脑不清地想要反驳,却头昏脑涨间,微睁开一只眼,越过曲锍,看到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的一道玄色身影,心下一跳,酒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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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误会
“师父?”曲锍顺着厉执视线,回头一脸欣喜,“您怎么过来了?”
曲潋被曲锍这么一叫,似乎才从某种思绪中回过神,面色微敛,朝他们走过去。
眼下不用再见神酒弟子,不必担心暴露身份,曲潋并未戴着初时的帷帽,随着他稍显孤清的身影越走越近,厉执终是看全了他的样貌。
可以说,如果没有左眼下方盘踞的一块乌黑漩纹,曲潋绝对算得上是个一顾倾城的温雅美人,不难想象他曾经武艺超群却为人谦逊,又绝不屈服于天命的模样。而那漩纹,应是由于他自毁内腔,武功尽失的同时也遭到反噬而成。尽管十分惹眼,不过厉执少时见惯了鼻梁有疤的沈悍,那可要比曲潋狰狞许多,倒不觉得有何异常,反而升出一股天然的敬佩。
只见曲潋缓缓行至他们二人面前,一双明眸稍微在曲锍手中不剩一滴的酒葫芦以及厉执仍残留些许酡红的面颊停留,温声开口:“早就听阿锍提到,厉少侠与阿锍萍水相逢,却舍己相救,实属侠义之范。我作为阿锍师父,还没能来亲自道谢。”
“不知厉少侠什么时候得空,我请厉少侠吃酒可好?”
“……”厉执微愣一下,没想到曲潋上来这么客气,“倒也不用——”
“要的,”曲潋目光经过厉执清洗一半的猪下水,若有所思道,“实不相瞒,我有些问题也想要请教少侠,若不嫌弃,厉少侠将小孩子们都带上,来一起尝尝我做的饭菜是否可口?”
“啊,”明显与厉执一样意外曲潋的突然邀约,曲锍这时才反应过来,却也急忙附和,“厉前辈,我师父的厨艺确实精湛,你就答应吧,我许久没吃过,叫我也享一把口福。”
厉执与曲潋诚恳的视线相对,强行动了动醉意未消的脑袋,有些好奇他会问自己什么事,以他的眼力,该不会看出了他身上的什么疑点?
“好,那便今晚。”有美人这般热心请吃东西,他哪有理由拒绝。
尤其是曲潋倒也并不嫌弃他这副猪下水,甚至靠过来,温言温语告诉他如何最有效地除去味道,分明再不会释放任何信香的地坤,唇角开合间,却叫人如沐春风,连周围一直弥漫着的难闻气味都像是淡了下去。厉执双目迷离,未免有些感慨地看着他,心想他与自己年纪相当,却怪不得曲锍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这样性情柔和的人,即使心知他曾经多么强大,也舍不得大声与他说话。
待终于解决了猪下水,厉执张口溢出微微酒气,语调不自觉变得乖巧:“多谢。”
说话间,见对方一直发白的面色,厉执又随手抬起,将一股扎实的内力灌入他腰腹,也不等他惊讶,率先迈开步子。
直至夜幕降临,一层层如烟雾缭绕的薄云笼罩天际,皓月清辉下,晚风拂过门前石桌,桌前一众人各个垂涎欲滴,以厉执首当其冲,不敢相信地瞪着满桌丰盛佳肴,一双眼睛不知该先看哪一道。
连向来矜持的厉狗蛋都坐不住了,眼看李二柱难以自持地先攥了块距离最近的蟹肉煎糕塞进嘴里,愣着神,微张的嘴角亮晶晶的竟溢出口水,兴许视线过于灼热,李二柱被他盯得不太好意思,又扯了根鸡腿递给他。
而随着曲潋将最后一道卤肥肠端出来,厉执更是愕然,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调料,扑鼻的卤汁香气中哪里还有半点腥臊异味,馋得他两眼放光,只觉曲锍这傻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竟能得个这般风姿绰约的师父。
“厉少侠不必拘谨,”曲潋入座后亲自为厉执满了酒,“我不知厉少侠喜好,便多做了几样。”
“太,太客气了。”
厉执嘿嘿一乐,说话都结巴了,却也不再犹豫,先将手边酒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直奔卤肥肠,一口下肚,果真比想象中还要软糯,想不到经过曲潋的手,如此粗犷的猪下水,也可以细腻至此。
“好吃好吃,”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又夹了两块递向厉狗蛋和李二柱,结果毫无疑问,李二柱难得眼疾手快地捂住碗口,厉狗蛋直勾勾盯着他的筷尖,虽是没动弹,却一脸警惕。
“……”他便拐了个弯送回自己嘴里,“好吃。”
看得曲潋轻笑一声,厉执对上他和煦的眼神,心中蓦地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抓住。
“咦,司掌门还没有到?”这时才忙活完的曲锍朝四周张望着,有些疑惑地咕哝。
厉执闻言倒并没有意外,就知道曲锍定不会忘记叫他。只不过想到近几日关于木人那事应是真的有了些眉目,肖青山去找司劫商议的次数更加频繁,厉执神色一阵复杂,急忙自己又添了一杯,以压下胸口隐约升起的闷意。
刻意不再想他,厉执一边吃菜一边看向曲潋,随口道:“曲兄还没说有啥事要问我?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说完,他脑内飞转,正暗暗琢磨着若是真被看出端倪该以什么说辞应付合适,只见曲潋慢慢剥了虾壳,将剥好的几只虾肉放入两个小崽子碗里,稍作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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