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之也赞叹,“冰肌玉骨。”
谢涵:“……”
走到一半的卫瑶,忽然侧头,目光像闪电一般射来,他的眼神极冷极冷,像远山冰雪,像冬夜流星,像极地寒潭,只看一眼,就像要冻结人心一样。
沈澜之却不以为杵,反而冲他灿烂一笑,“阿瑶。”
卫瑶……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偏了偏头对谢涵点头致意,然后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来到右边坐席,全程对沈澜之视而不见。
他座次仅在诸公子、公主和国相刘戟之下,足见他在梁国地位超然。
“他居然不理我。”沈澜之揪住谢涵衣袖,把头埋进他盘坐的双腿之间,“阿涵,我好伤心啊。”
他忽然埋头,还就在他腰下,饶是快要习惯对方的谢涵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挪,却忘了对方大脑袋就在他腿间,带着人一起挪了。
霍无恤立刻上来,两手抓起沈澜之的脑袋往后推,把人推远了一臂距离,才对谢涵抱拳道:“殿下受惊了。”
谢涵正想摆手,沈澜之看着霍无恤,忽然冷不丁道:“这位好眼熟啊。”
谢涵心头一跳,斜睨他,“沈兄看见长得好看的男人,大概都觉得眼熟罢。”伴轻哼一声。
沈澜之飞快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甚至有些惊喜,“阿涵是在吃醋么?”他贴近过来,耳鬓厮磨,“好可爱。”
谢涵:“……”
“不过你吃错醋了,我看这位小兄弟眼熟,一定是因为经常来见你的缘故。”
谢涵没想到对方这么“有觉悟”,自己就给出了理由,所以非常配合地哼笑一声,“最好如此。”
沈澜之还想说些什么,殿内音乐忽然一变,变得盛大而隆重――梁公来了。
众人皆站起来,这回梁公携着梁夫人谢蔷,身后还有好几个夫人、十几个公子、公主,众星捧月般踏进殿来,踏上北边正席,坐下后,伸手笑道:“诸位都坐、都坐,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啊。”
“谢梁君。”
“谢君上。”
众人齐声应诺,随后落座。
谢涵暗自打量对面公主席上的姬倾城片刻――今夜,就是对方被穿越,女主到来的时刻,让他拭目以待,那本书到底是真是假。
姬倾城一向敏锐,偏头看来,一歪脑袋,对他嫣然一笑。
谢涵也对她笑了笑――至少现在,对方还是本尊,对方的灵动是不可模仿的。
华贵绒毯上,有舞姬翩跹起舞,眼尖的人看出这是鸣玉坊的歌舞姬,个个貌美如花、婀娜多姿,有此等美景下酒,岂不乐哉?
一时间殿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此时,沈澜之已回了右边自己的坐席,他的坐席就在卫瑶下一个。
霍无恤看他一眼,收回目光,低头对谢涵忍不住道:“难道我之前胡说八道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喜欢男人?”
“原来你也知道你在胡说八道。”谢涵掸了掸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事实上,孤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霍无恤福临心至,“你喜欢照夜白,像宋侯那样?”
谢涵:“……”他禁不住笑了,抓起对方手指在掌中把玩,“孤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因为孤喜欢像絮儿这样非男非女、时男时女的人。”
霍无恤:“……”
非男非女……
时男时女……
这八个大字一时把他脑海全占满了,但对方还不放过――
“如此,用一人就可同时享用女儿家的娇柔、男儿家的英武,一人两用,岂不妙哉?”谢涵笑吟吟的。
霍无恤:“……你住口。”他脸色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给谢涵毫无底线的话羞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脸是什么东西?”谢涵漫不经心,“和絮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霍无恤抖了下唇,闭紧了嘴巴,忽然又张开嘴,哼道:“我就说你喜欢我。”
谢涵从善如流,“没错。”他奇道:“孤刚刚分明说过了,你为什么总要一再地问?”他恍然一喃,“这么喜欢听孤说甜言蜜语么。”
霍无恤:“……”他真的闭嘴了。
梁公在上首时不时对某国使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忽然他笑看向雍国使臣所在的坐席,“寡人记得雍太子是在梁国罢,怎么今天不一并来?”
场中霎时一静。
雍国什么时候有太子了?
谢涵下意识回头看霍无恤,霍无恤紧抿着嘴,看雍席方向上。
王免放下手中杯盏,杯子狠狠一震,几滴酒花溅在他手背上,“梁公记错了。君上尚未册封太子。”
闻言,梁公轻轻一拍长案,“不错不错。是寡人记岔了,那位无恤公子虽是嫡长子,但还没来得及被册封为太子,就为了两国和平来了梁国,罪过罪过啊。”他唏嘘一叹。
梁夫人揣摩着梁公心思不失时机地轻“咦”一声,“按礼,国君嫡长子一出生便当册封为太子,雍国风俗竟是与我中原诸国大不相同,难怪人常言百里不同风啊。”
王免面色愈冷,右手紧紧捏着杯子,又忽然放松下来,一哂,“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毕竟隔着一个河西,些许习惯不同也不足为奇。齐国与梁国中间隔着邹、绞、滕、杞四国,不也一样有许多习惯不同么?”
他若有所指地看了谢涵一眼,“听闻齐地饮食至精至细,和梁国大不相同,不知是不是真的?”
真是坐着也中箭啊。谢涵暗叹一声,对着梁公举起酒杯,“不过人各有好罢了。齐人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起来,可一点也看不出和梁国勇士的区别。”
“不错,齐殿下你本人可就是剑术无双、武能搏虎啊。”梁公哈哈一笑,也举起酒杯。
二人遥遥相敬一杯,一饮而尽。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齐殿下这样玉树临风的纤雅人物,居然能一剑挑了会阳第一剑手。”下席一处忽然站起来个人,“霜也一向爱好剑术,不知可否请您指点一二。”
谢涵……谢涵真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他就从一个旁观者被引火烧身了。
“是燕长公子宁霜。”玖少卿偏头过来低声道:“刚刚看到他和公子高在一块儿,两个人怕就在那儿琢磨着怎么暗算殿下。”
燕使会伺机攻击他,谢涵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论燕国和齐国的血泪仇恨史,那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足可以与雍齐的恶劣关系相媲美。
但公子高这么抓着不放,还总是用同一个伎俩,谢涵就要笑了,“孤不禁为他单一的脑子感到忧虑。”
“趁此时候,也好给诸位助助兴。”公子霜见谢涵一时无有反应,又道:“齐殿下既愿与一白身武夫比剑,总不会拒绝和霜的切磋罢,霜在燕国剑会亦小有名声,不会辱没了您的。”
场中一时安静下来,唯余舒缓美妙的乐音,整个大殿的目光都已聚焦过来。
“你就是辱没了他。”但谢涵尚未回答,已有一声娇叱率先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右侧席上,一个粉衣绣蝶的娇俏姑娘冷冷看着宁霜。
宁霜目中闪过一丝怒气,却不发作,“不知这位姑娘是?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谁并不重要。”粉衣姑娘道:“但我知道,六天前,齐太子殿下在忘忧山遇险,伤了右肩,您现在邀人比剑,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这样的心性,前来挑战齐殿下,怎么不是辱没?”
宁霜面露羞愤,他听过对方忘忧山遇险的消息,却没精确到对方哪里受了伤,只以为有惊无险,否则他绝不会站出来说这句话。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反应回来什么,也有侍者在他耳边说了这粉衣姑娘的身份――欧家大小姐欧兰雅,他敛容道:“那真是抱歉,霜有所不知,还请齐殿下恕罪。也多谢小姐提醒。没想到小姐您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消息也是一等一的灵通,霜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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