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个业务能力极强的分店老板,谢涵心想。
“斌叔,我们快走罢,来不及了。”苏韫白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虽然不会这么做,却自然听得出这种打探,忍不住打断提醒道。
“哦对对对,我这记性,见几位少爷好风采就看直了眼,连正事都忘了。”
第171章
“你去这里, 一个个盘查――”
“一个也不要放过――”
“谁都不能出城――”
午时三刻,全城戒严。
从姬朝阳带走谢涵,到贴身卫士发现, 立刻禀报梁公, 不过一个时辰。
梁公传旨朝阳夫人府,发现姬朝阳昏迷,来回半个时辰。
彼时正在殿前授题, 一士子就如何强国侃侃而谈, 梁公听到传讯, 立刻停了对答, 匆匆离开花园。
那口若悬河的士子嘴巴还张着,面前的人却没了,他尴尬地闭上嘴, 总觉得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像在看他的笑话。
为找回颜面,他强自“哼――”了一声,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 哪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不过仗着身份便宜的纨绔蠹虫。”
“哈――”人群中, 早有对他不满的人噗嗤出声,“可要不是有齐公子的建议,你‘湖山之友’还在泥里种田罢。”
“君上英明神武。”那人对梁公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 “无须齐公子多提,必也早有纳贤之意。”说不得是君上见这位公子无尺寸之功于梁国,硬套给他的功绩。他心里不无鄙夷地揣测着。
“哟, 您可真是会猜……”
这方争吵着, 那方梁公急召沈澜之,写手书予他, 给四城门令看,当然――尤其是东城门。
“谢涵要回扶突必走东城门,这谁都猜的到,那他恐怕会从其他门绕出去兜一圈也未可知。”沈澜之道。
“总而言之,全城许进不许出。”梁公雍容华贵的脸上无甚表情,不辨喜怒,“排查到人出来再说。”
“是。”沈澜之接了君令,立刻晓喻四城门令,更亲自在东城门把守。
“什么马车?”
“运货?”
“现在不能出城了,三天后再说罢。”
沈澜之带人关闭城门时,正好一行商队要出城,那商队洋洋洒洒排了数十丈,蔚为壮观。
驻足人看到打头的“苏”字都“哇――”了一声。
沈澜之却眉心一动,想了想,道:“等过了这几天再走罢,贵行应不缺些许生意。”
蹲在后方马车内、被米袋围着的谢涵心里“咯噔――”一声,只盼沈澜之不要打开货车一一查探。
那斌叔正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后方传来马嘶声,转头望去,一红衣少妇绝尘而来、鲜衣怒马,“沈澜之,本公主来和你一起找――从没有人可以这样愚弄我姬朝阳――”
她马鞭一甩,英姿飒爽,声音里又气又恨又急,倒全然没了惯常的慵懒散漫。
斌叔总算知道面前美貌少妇是何许人也了,也总算知道这全城戒严是所为何事了。
竟然是为了给公主找男宠。
啊呸――他们家二爷才不是男宠。
君上真是越来越宠大公主、宠得没边了。
他心里嘀咕,却知道绝对不能这样下去,照这势头,等会儿要是翻出二爷,君上搞不好真会昏了头把人送给这个淫/荡生猛的受宠公主。还是要等大爷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他眼珠一转,心一横,趁着沈澜之、姬朝阳二人对话间,计上心来:
“沈将军――使不得啊――”斌叔脸一苦、神一愁,“这支商队可是要去承扶、承山的。”
“承扶、承山?”姬朝阳咬了两下音,“可是南边发了水灾的地界?”
“是啊公主,我这老不死的当然能在会阳等几天,可这闹了水灾的百姓怎么等的得?”斌叔满面愁容,“这支商队除了去进楚地的软糯米,在路上卖一半的米,剩下一半都是去赈灾民的,这可怎么好――”
周围百姓闻言,连连称赞苏家仁善,纷纷请沈澜之、姬朝阳破例放他们出去。
“苏家可真是义商。”姬朝阳哼笑一声,不无讽意。
叫斌叔说唱俱佳一哽。
倒是姬朝阳说完,又一摆手,“也罢――搜一遍,没私藏什么人的话,就出城罢。”说完,她看向沈澜之,“沈将军看,这样如何?”
“甚好。”沈澜之笑眯眯道。
可不是甚好么?这两难之局,他选什么说不得都会吃君上一顿排头,有人捞了责任去,再好不过了。
城门卫士打开货车一一查探。
“每袋米都翻看仔细了,可别让里面藏了人。”姬朝阳扬声道。
春日里,斌叔额头瞬间渗出一颗豆大的汗珠,“公主,小人怎么敢私藏什么人呢――”
每个人的讲话声音都不轻,米袋间,谢涵能清楚听到每一段对话,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后面的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姬朝阳显然是要仔细探查给后面的人看,以防后面有人模仿偷带人出去。
他开始认真思考被发现后,怎么和姬朝阳周旋,怎么和梁公乖乖认错了。
哪知正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那谢涵不可谓不熟悉,哪怕捏着嗓子也能认出其主人。
“朝阳夫人你这个负心女――你又去找什么人了――”
“啊呀――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嘤嘤嘤――”
围观众人:“!!!”
沈澜之:“?!”
这声音奇特,姬朝阳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定睛看去,只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相貌有些英俊,也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方手里捏着一支牡丹花簪,那簪子――
姬朝阳神情微变。
岂知对方转身拐进巷子就跑了。
她多年前的东西,怎么会在个毛头小子手里?那分明是……
她顾不了那么多,忙拍马追上,竟忘了叫兵士帮着追赶。而众兵士呢,自然不好干涉公主桃/色新闻了。
哪知一进巷子七扭八弯的,莫说什么少年了,她都要不辨方向、出不去了。
“沈将军,齐使入城。”城守忽从城上下来禀报。
“多事之春――”沈澜之眉微蹙,“开城门,我去迎齐使。”
瞬间两座大山不见了,守城士兵却还在恪尽职守认真地翻米袋。
斌叔见沈澜之、姬朝阳二人不在,忙塞了几个荷包进兵士手中,无奈道:“兵老爷,这米袋一翻得漏好些米,行行好罢,就当做善事。”
民以食为天,这可不是一个人人能吃饱的时代,别说斌叔,就算动手翻的兵士也怪心疼的,收了荷包,他们点点头,很快收手禀告。
这支商队终于得以出城,恰齐国使节团入城,也是长长的队伍,一进一出、擦肩而过,倒也壮观。
谢泾望着那商队,“不是说全城戒严?”
沈澜之笑道:“苏氏米行是去赈济灾民的,不一样。”他笑得格外斯文好看,能不好看么――如花美眷,见之心悦。
要不怎么说齐楚素出美人呢,才刚没见谢涵几天,又来了一位俊俏的五公子泾,啧啧。
一个曜曜如天上明星,一个艳艳如春晓之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使剑了。
不过走短短数十长路,谢涵却觉得仿佛过了一季,直到出了城门。
他才长长吐一口气,方发现刚刚竟不自觉屏了息,现在胸口生疼。
他揉揉胸,感觉不可谓不复杂――
他怎么也想不到,以为插翅难飞的局面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破了,还是因为霍无恤、谢婧……不,是谢泾了,竟是因为这两个人破的。
倒不知道霍无恤为何突然出声,总不会是猜到他在货车里罢?
那厢,谢泾入城,由沈澜之带着去驿使馆安顿后,不过一会儿,沈澜之便讪讪出来了――无他,这位齐公子三句话不离谢涵,句句问他谢涵在哪,叫他怎么好答,可他一转移话题,对方就秒变淡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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