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古怪看他一眼,“所以叶少主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来骂我一通背弃家国?”
叶离一大堆唾弃戛然而止,闭上嘴,再张开,干巴巴道:“叶某爱马,特来求见齐公子爱骑照夜玉狮子。”
谢涵看着他的目光越加古怪。
直到叶离被看毛了,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谢涵收回目光,悠悠道:“只是照夜白一个多月前已经随我卫士回扶突了。”
叶离:“……!”老爹骗他!
他突然惊喜,“你是不是先把爱骑和卫士送回国,自己才好脱身?”
“不是。”谢涵冷酷又无情,“我只是想告诉君上,我齐涵与过往一刀两断。”
君上……
谢涵第一次称呼梁公为君上……
叶离脸色一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开元殿。
谢涵、谢涵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位叶少主究竟来做什么?
打探虚实?
也是太差劲的打探了罢。
但是首先,他要解决欧兰雅的事。
另一头,朝阳夫人府,姬朝阳最近都恹恹的,对去南风苑也不热衷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解语花”陈璀趁机讨好,“夫人怎么了?可是看上哪个新弟弟了?”
姬朝阳看他一眼,“回去罢。不用来伺候我。”
陈璀哪里肯走,忽然福临心至,“夫人是不是看上齐公子了,却因为他身份,不好弄进府?”
姬朝阳:“……”
陈璀眼珠一转,“夫人,我有个鬼主意。保管叫您偷他进府,没人知道。”
姬朝阳眼神一闪,“怎么说?”
“马上不是要招贤考核,君上在宫内殿前问答了么?”陈璀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话语里却满是恶意,“那个时候宫内卫士松懈,咱们苑里小崔不是和齐公子身形很像么,您就使一出狸猫换太子,把齐公子偷出来。让小崔带上斗笠假扮齐公子出宫,出宫就好办了,夫人伪造个齐公子被追杀的假象,齐公子不就在被什么蝉追杀么?然后让小崔掉落护城河……齐公子就‘死了’。”
姬朝阳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道:“怎么小璀见过齐公子?还知道招贤考核?宓蝉?”
陈璀心中泪流满面,暴风哭泣他的“单纯活波解语花”人设一去不回头,“那次齐公子进来,应哥哥带我偷偷见过,还和我说了很多。”
“应小怜。”姬朝阳了然,继续凝着自己朱红色的指甲,“你和小崔有仇?”
“那倒没有……”
姬朝阳抬头戏谑看他,如视一只在捕兽坑里打转的小鼠。
陈璀抿了下嘴,“他要划花我的脸。”他气鼓鼓的,“其他就算了,但他怎么可以毁了我的脸,那我就永远也见不到夫人了。”
姬朝阳笑了,伸出涂满蔻丹的指划着他的脸颊,“怎么会,除了漂亮脸蛋,你还有这么个聪明脑袋呢。”
她伸臂一勾,揽着陈璀倒在榻上,“说起来,小璀也长大了,今天可以让姐姐仔细瞧瞧了……”
陈璀:“……?!”卧槽。
天旋地转间,他已经薄群飘飘的女人打横抱起,扔进里室柔软的床上。
陈璀:“……!”
完了完了完了。
他要被女魔头采草了。
“笃笃笃――”门外忽然传来响声。
“何事?”姬朝阳不悦。
大蛮恭敬的声音传来,“夫人,应小怜求见。”
姬朝阳皱了皱眉,露出纠结之色,末了低头拍了拍陈璀屁股,“等着,姐姐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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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169章
傍晚时分, 会阳城外两百里处的宽阔古道上,一行数十余人纵马疾行,风声呼啸而过, 天色愈来愈暗, 虽说已是暮春,当夜渐渐降临后,依然澄凉如水。
“公子, 加件披风罢。”队伍中, 一人拍马上前, 对身前人道。
那是个少年, 很好看的少年,似是队中头领,一身锦衣华服, 只可惜风尘仆仆、满面霜尘,脸色与唇色俱白, 眼下还有青黑, 这使他明丽的五官都大打折扣。
闻声, 他只挥了挥手, “我不冷。”
“公子,歇息一会儿罢。”见少年面色,那人担忧不已, “您胸前的伤还没有好,还三天只歇了四个时辰了。”
“我不累。”
这话传入后方随着疾行的人群中,他们心里都咯噔一下――
他不累, 他们累啊。
可这做公子的都马不停蹄, 他们这些从属官哪敢多言,随行武士更没脸说累了这种话。
这位公子三天只歇息了四个时辰, 他们这些人只会歇息的更少。
疲惫使人暴躁,终于其中一个从属官忍不住扬起了声音,“五公子,去梁国的任务虽然要紧,也不用这么巴巴的,好歹咱们也是泱泱大国,没得让旁人以为我齐国舔着中梁。”
原来这是一行前往梁国的齐国使节团,那不难推断这位少年便是新晋的齐五公子泾。
谢泾星夜兼程赶往会阳,本就嫌队里的人拖慢他的行程,现在竟然还有人大放厥词,他头也不回,扬鞭一甩,正中后方属官。
“砰――”
“啊――”
一声钝响,人已被鞭子抽倒地上。
一声惨叫,属官脸上多了道血淋淋的红痕。
“妄议朝令,其罪当诛。”
一时人人自危,哪敢多言,立刻赶紧上路。
这一边,齐使节团心急火燎地赶路,另一头,他们赶路的终点站――会阳,招贤考核之季度考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并已进入最后一阶段――殿前奏答。
数十位士子学者齐聚梁宫后花园。时值阳春三月,百花竞相开放,满园姹紫嫣红,桃华灼灼、棠色夭夭、紫荆露蕊、杜鹃吐芳,更有大片牡丹美的不可方物,簇拥着一座汉白玉照壁。
那照壁做成麒麟形状,麒麟不只有瑞兽之称,更有才子之名,常被比做国之肱骨,挽社稷、救苍生。
清风徐来,心旷神怡间,面对如此雄奇的建筑,怎不生出一股豪情来?
梁公还未到,众人已三三两两聚做一团高谈阔论,也有独坐一角眯眼观察周遭的,还有几个左瞟右瞟做着一场泼天富贵梦的。
众生百态。
虽梁公未到,隐藏一边的记录官却已早早把这些记录下来了,这是谢涵的计策。
但不巧,他本人却是不能来了。
数日前,姬朝阳前来找他,二人嬉戏间,不小心碰了水,谢涵又是个身子骨弱的,一下子就病了,便留在开元殿养病,不曾出来。
此时,梁宫卫士很大一部分聚集在后花园处――原因显而易见,虽只有数十人,然而这数十人鱼龙混杂,都没有家小在会阳,甚至身家不清白的,更有可能是顿国、随国之流的遗民,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二刺客,可掉以轻心不得。
姬朝阳便是在这种时候来找谢涵的。
她已是常客了,门外武士见状,都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几天前,谢涵去见了另几位贵女,消除了他和欧兰雅仿佛板上钉钉的婚事,在风向转变后,又捏了一条流言,终于压下他和欧兰雅的事。
这倒叫姬朝阳心思略有复杂,但复杂只是一瞬的,下一瞬她便笑着踱步入内,“病可好些了没?”
她声音很有特色,既慵懒又含着关心,既像厌烦有仿佛带着笑意。
谢涵歪坐在榻上看书,脸蛋儿红扑扑的,双眼还带点湿意。
姬朝阳凤眼一眯,舔了舔下唇,在人对面坐下,探了下他额头,蹙眉,“怎么还这么烫,党阙莫非浪得虚名?”
“已经好多了。党神医是神医,可药还是人间的药,又不是仙丹。”谢涵恹恹的,说半句就顿一下,末了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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