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干巴巴道:“那还不至于罢。”
“没错。”谢涵点头,“本公子用了一点夸张手法。”
城守:“……”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违背旨意,好一番说道后,他一揖:“齐公子恕罪,如果齐公子非要出去,必须请一道君上意旨。”
“缘何?”谢涵好笑,“贵国莫不是只许进不许出?”
齐公子气势汹汹,城守自觉不堪重负,开始万金油,“卑将一个下官,哪里知道,具体不如请公子询问君上。”
谢涵气得甩了马鞭,可还是不能出得城去,本是立刻要打马回宫询问梁公的,待路过街尾一座豪华府邸时却停了下来。
“你家夫人可在?”谢涵跨于马上询问。
这是朝阳夫人府,守门人对谢涵自然都不陌生,忙笑着行礼,“在的在的,小人这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出来,却是颇为为难,“真是对不住,夫人正在午睡,要不公子……”
“无妨。我进去等着夫人就是。”
朝阳夫人性情霸道,府内从不准许不是她的客人进入,包括客人的卫士,众卫士左右看看,在谢涵留下句“等着,累了就去对面茶楼喝茶”后,包括梁公那几个眼线在内者都止了步,还拉住不放心的蔺缼。
“反正是在大公主府上,总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也不会凭空消失,几人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谢涵挥退接引侍婢,熟门熟路地穿廊过庭,此时小洲上正长桥卧波,周围一如既往地静悄悄的,他踏上桥,内心盘算着――
他当然没打算在刚刚逃出梁国。只是坑氏族一把,顺便试探一下,还以为他用梁国卫士后,能放松梁公对他的看管呢,没想到还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姬朝阳这里曲线救国了。
静谧中,冷不丁传来道柔柔的声音,似幽怨又似欢喜:
“齐公子之前在鸣玉坊可是思念奴家了?”
第162章
谢涵脸色一变。
终日打雁, 终于是被雁儿啄瞎了眼。
狼来了。
对面一棵巨大松树上跳下来个白衣女郎,雪肤乌发,楚楚动人, 她手里转着一根金色箭矢, 以谢涵的眼力看,那是纯金。
他后退一步,温和笑, “美织娘子?”心里飞快盘算着, 不应该啊, 姬朝阳不至于敢在自己府里弄死他罢。
白衣女郎, 或者说宓蝉依昔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步步逼近,伤心道:“公子既然已经知道奴真名, 为什么不叫呢?”
“但在我眼里,你始终是那个为我煮茶补衣的美织娘子。”谢涵深深凝望着对面姑娘姣好的面庞, 好像那是他心之所系。
任何一个人, 总是不愿意对另一个钟情自己的人动手的, 哪怕一息的迟疑也好。
宓蝉眼底果然起了一丝波澜。
就是这个时机, 谢涵转身就跑,“有刺客――来人――”
宓蝉、宓蝉脸上一闪而逝的恼怒,足尖轻点, 就追了上来。
要说谢涵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赢得了面前这个金箭刺客,遑论他现在大病初愈了。
奈何周围竟没一个人影出来。
“公子既然念着美织娘子, 又为何要躲着美织娘子呢?”宓蝉已经追上谢涵, 手中金箭划出一道破空风声,那箭尖又细又尖, 一点绿芒,似含剧毒。
所幸这里地势迂回,谢涵闪身躲进一座假山。
宓蝉一箭落空,扭身追进假山,见谢涵又要拐弯,微一低头,弹了下耳坠,耳坠内/射/出三根钢针。
谢涵连忙矮身躲避,正此时,被宓蝉追了上来。金色小箭再次吻来,他就地一滚,顺便捡起一枚钢针。
宓蝉不曾注意,再次逼近,“嗯――”她一声闷哼,足尖露出血迹。
谢涵趁机滚进另一座假山。
宓蝉弯腰拔下扎入足内的钢针,心中恨恨,声音却还是那么弱不禁风,“谢郎好狠的心。”边说边寻找人踪迹。
谢涵此时刚翻身站起,左右看看准备逃跑路线,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
他心中一惊,想要转头,身后人却忽然推下一块石头,“咚――”一声砸在草地。
脚下一空,天旋地转。
下一息,谢涵跌落实地,所幸不高,他不雅地揉揉屁股站起来,只见所在地伸手不见五指,却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谢涵暗自戒备,远离呼吸后退一步,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
幽暗的珠光亮起,三步开外,一个华服男人摔倒在一张软榻上。
男人脸上妆粉极重,显得脸色惨白,在这黑暗中像山精妖怪。当然,他的相貌也像极了山精妖怪四个字――阴柔至极、妩媚冶艳,眼角一颗泪痣仿佛蛊惑人心。
谢涵觉得面前人些许眼熟,他细细打量对方片刻,在触及人左手时目光一凝――那里缺了一根食指,疤还是红的,可见新鲜。
再细看,对方包裹在华服下的双腿似乎隐约可见轮廓,极其瘦削,对方也确实站不起来。
“应小怜?”谢涵翻出记忆里的名字。
“没想到齐公子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应小怜诡异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条长长的巷道,不知通向何处,这里是对方地盘,谢涵把不准人脉搏,只一揖道:“多谢应兄救我性命。”
“呵呵呵――”应小怜捂嘴咯咯笑了起来,“谢我,你谢我?真好笑。你以为我带你下来是为了救你?”
“出去后,我必重谢应兄。”
“可我想要你赔我根手指呢?”
谢涵知此仇难了,一瞬间就把剑尖递到对方脖侧,“我也许不熟悉这地道玄机,但我却很清楚怎么要阁下性命。”
“真的么?”应小怜妩媚的大眼睛看着他,忽然伸手打了个响指,一个铁笼从天而降。
雕虫小技。谢涵一闪身就避了开来,却不防一阵轻烟飘来。
他一顿,身体就软了下去,最后的印象是:
“乖弟弟,好哥哥会好好教教你的――”应小怜敷满白/粉的手划过他侧脸,声音里满含恶意。
谢涵心中一阵不祥,却来不及反抗,就陷入了昏迷。
那边宓蝉忽然听到一阵响动,连忙跑来,却不见对方丝毫踪影,只当这狡猾的男人又声东击西。遂细细找寻,奈何怎么也找不到人踪影。见有洒扫侍婢过来,她连忙飞上松树,观望四方。
观望、观望……
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宓蝉:“……”
而那边,谢涵早已醒来。
他是在一阵薄荷的清香和鼻尖瘙痒中醒来的。
耳边还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啊呀,殿下怎么还不醒,你靠不靠谱啊――”
“小璀,是公子,你不要乱叫。”这把声音谢涵也很熟悉。
陈璀和苏韫白。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谢涵一时摸不清具体状况,遂继续闭着眼睛。
“我就愿意这样叫。”陈璀哼道。
苏韫白很担忧,“你这样会给公子惹祸的。”不过,他还有更担忧的事,“应兄,你说公子一刻钟就会醒,怎么……”
“他已经醒了。”
谢涵心头一跳,遂坐起身,含笑望向左右两边,“韫白,小璀,好久不见。”
说完,他看向对面好整以暇半躺着的人,只见那人依然是厚重妆容、妩媚五官、眼角一颗泪痣,却已不见半分冶艳与阴鹜气质,反而风清月白、爽朗清举。
饶是谢涵心内也是一赞,虽然依然没搞清前因后果,但不妨碍他下判断,“多谢应兄不计前嫌救我。”
应小怜看他一眼,“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谢涵、谢涵卡了一下,复笑道:“谢礼当谢心头好,不如应兄说说需要什么?”
“自由。”应小怜侧头望向窗外蓝天。
谢涵、谢涵脑内转瞬一出跌宕起伏的大剧,转而道:“刚好,我也需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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