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们没发现异常,只当是将军敏锐,后来出宫路上,将军一直念念有词,他们才发现不对。
然后,然后,将军下令攻城后,还晕倒过一次。
再醒来,就勒令停手,将军把一切都忘了,还骂他们大逆不道。
那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不是他们不懂宫中规矩,发现不了异常,而是将军有病……可是,太迟了。
这故事实在讲得太好了,前前后后竟然都能完美对上。
虞旬父更是喟然一叹,“难怪殿下前后判若两人,还对我束手就擒,原来如此……”
楚子般却眉梢一挑,“噢?是这样吗?寿春他们进过宫吗?”
寿春“啊啊”几下,楚子般自发道:“怎么办,寿春说是你们打晕太子,把他强抢出宫的。”
寿春:“……”
“楚殿下不要妄言,东宫卫士不会坐视如此的。”虞旬父道。
“啊……孤方才只是与你们开个玩笑。”说完,他看向寿春,“这十几个人来过东宫吗?”
他边说,边对寿春眨了两下眼。
显然,寿春深受他的调/教,反应的很快,伸出两根手指。
“什么意思?”楚子般明知故问,“你是说来过两个?”
寿春点头。
楚子般来到那十几个卫士面前,“是这两个、还是这两个、还是这两个……”
他话未竟,门外响起通报声,“启禀君上,阳溪君不在府内。”
楚子般“咦”了一声,“不是说奉旨思过吗?”
齐公也双眉紧蹙,“派人搜查阳溪君下落。”
“那看来事情只能改日再议了。”楚子般摊了摊手。
“请楚殿下记得前来扶突的初衷。”拾夏呛声道。
“噢噢噢,对对对――”楚子般恍然道:“咱们在说那则流言是真是假的消息。”
“消息是从墨家子弟嘴中流出来的,想来他们不会无的放矢。”楚子般刚说完,又摇了摇头道:“不过难保他们不是为了救杞国,而撒下一个善意的谎言。”
“报――”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滕使姬重请入城。”
“滕使?”拾夏皱眉,“滕国来凑什么热闹。”
“拾将军忘了。”满殿的不解中,狐源缓缓开口,“姬重大夫在是滕国人前,还是陈侯后裔。”
陈侯姬昭,昊武王胞弟,流言中知道秘密的四人之一。
齐公皱眉道:“滕使出行,为何没有丁点消息?”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姬重一人,只带着两个武士,风尘仆仆而来,不见一点平常的风流态度。
他行一礼,“外臣姬重拜见齐君,楚殿下、诸位大人安好。”
齐公在上首发问,“滕使前来,为何不先发函致意?如今岂不令我国招待有失。”
“火烧眉毛的事,哪在乎招待?”姬重苦笑一声,“小使不是不愿发函,而是不敢发函。唯恐没命来到齐国。”
“何出此言?”楚子般道。
“杞国被重兵压境,大将军卫瑶战功彪炳,攻克只是时间的问题。杞相景越请我转达请求,希望齐楚发兵相救。天下间,能与强梁相抗衡的,唯齐楚而已。”
齐公挑眉,“杞国何不亲自前来,未免失之诚意。”
“梁军围城,杞相能来到滕国,已经是极限,便是小使,也是乔装改扮而来,唯恐被梁人发现,死于非命。”姬重跪下,痛声道:“梁国淫威如此之盛,请齐君、楚太子扼制。”
拾夏不屑,“是你胆子忒也小。”
久玺桓亦道:“滕使不必如此畏惧。梁公从不是是非不分的嗜杀人,梁国攻杞,只是因为杞公私藏随太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姬重好笑,“难道诸位就相信了梁人的说辞?说句大不敬的,杞公胆如鱼卵,怎敢老虎脸上拔须,如此拂逆梁公?杞公多次申明不曾私藏随太子,诸位都是看在眼里的。”
见在场群臣仍是无动于衷,姬重无奈,“说来滕与杞,并不相干。我冒险前来,只因为唇亡齿寒,杞国倒下,滕国便被梁国半包围。杞国有这种担忧,难道齐国没有吗?一旦杞国被梁国收入囊中,齐国便与梁国有了漫长的边境线,燕国又唯梁国马首是瞻?从此以后,齐君如何可安枕高卧?”
“梁与齐,早结两姓之好,就不劳滕使担忧了。”齐公不为所动。
“两姓之好?”楚子般笑出了声,“听说梁公对梁太子元不满已久。这两姓之好可虚的很。”他笑吟吟地望着对面齐臣,“说来楚与齐,也是两姓之好,还比梁齐新鲜点。”
姬重:“?”他愣了一下。
拾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脱口而出问问对方究竟站哪边,想出白工给杞国、滕国当木仓使还是咋的?所幸被久玺桓及时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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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不更随缘了。
第129章
在楚子般把话题引向一个不可言说的方向后, 殿内气氛陷入突如其来的古怪中时,狐源忽然开口道:““滕使如此畏惧,当真不是因为梁公四十大寿国宴之上, 初见瑶罗搥时失了态?””
姬重面色遽然变。
玖玺桓抓住重点, “就不知这则流言的出现是否是滕使的手笔了。毕竟若流言属实,当今天下可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滕使却可以是其中一个。”
“玖将军休要妄言。”姬重如被扼住喉咙的濒死之人, “先祖国破家亡, 以身殉国, 并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殿内众人却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姬重终是无法, 知道不说点什么隐秘出来,是难了的,“事情原是这样……”
于是这大朝会转成了小议事, 只齐公、楚子般、姬重与齐国内中流砥柱去了书房。
“这所谓九天玄女赐下的宝藏是否属实,小使的确不知。但海星盘、瑶罗搥、大吕钟、商节杖、流央璧等国宝确实不仅仅只有观赏膜拜的作用。当初高祖父其实是要带人到齐国的。”
姬重看齐公一眼, 似乎企图这样得到怜悯, 又继续低眉顺眼道:“只是路途遥远, 只到滕国, 就弹尽粮绝,没办法先安顿下来。这一安顿就是一辈子,他弥留之际念叨的就是这五样东西, 因为那时流央璧已经遗失了天下不知其所踪。高祖父要我们发誓,要找回流央璧,要护好另四样宝物。”
他扯起嘴角笑笑, “可活着已经够艰难, 哪还有这么多空闲。于是瑶罗搥、商节杖也佚于历史长河中。所以我那日在梁公寿宴上见到瑶罗搥会如此惊奇。这五样东西究竟什么用处我不知道,但这流言传出, 却与高祖父说的许多地方不谋而合,我想我们谁也不能不慎重对待。”
“啪啪啪――”姬重刚说完,楚子般就鼓起了掌,“滕使真是好口才,云山雾罩绕与我们说了一通,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对于这一刻钟就换立场的楚太子,姬重不知道说什么好,遂深吸一口气,面朝齐公跪了下来,“小使不敢有半分隐瞒,怪只怪年月久远,先祖亡得太仓促,小使知道的又太少,也许找到随太子,一切会水落石出。”
他言语间已把一切流言都推到了姬击身上,“但是,只怕那时梁君已经夺海星盘,那下一个目标就是大吕钟,请齐公三思。”
不得不说,他说的也正是齐国众臣的担忧。
狐源笑了,“滕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歇息。”
姬重咬牙,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个准信了,只好拜下,“有劳狐相。”
一出齐宫,来到驿使馆,驿使馆装修的很精美雅致,打开窗户,小小的花园里,有寒梅飘香。
但这并不能减轻他一丝一毫的焦虑,他盘算着:今日齐公其实已是意动,得再加一把劲儿。齐公信任者,狐相?不可能,他不可能从狐源这里下手。对,阳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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