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思半天不出声。
唐梨忍不住了,偷偷摸摸睁开一丝眼睛,正巧便看见她枕着玩偶,倦怠闭上眼睛的模样。
心顿时便软得不成样子。
唐梨挣扎想起身,结果不小心扯动伤口,声音没能被咬住,从唇边漏了出来:“嘶!”
楚迟思蓦地睁开眼睛。
卡比被扔到一旁,她快步起身,站在唐梨身旁,轻声询问道:“你醒了?”
唐梨眼眶润着水意,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着从喉咙中扯出,沙哑无比:
“…疼……”
楚迟思弯下些身子,向唐梨靠近些许。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个遥远的,让人难以接近的楚迟思。
只是,那清郁剔透的嗓音里,好像多了一分摸不到触不着,连她自己似乎都没有注意到的柔软。
楚迟思问:“要止痛片吗?”
唐梨摇摇头,顽强地伸出手来。
楚迟思:“?”
她有些疑惑不解,却还是将自己放在唐梨手心,轻轻握了握对方:“怎么了?”
楚迟思的手不算暖和,可能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但没有关系,唐梨的手很暖。
她怕楚迟思逃跑似的,紧紧握住对方,指节间彼此缠绕着,唐梨抵着她的脉搏,平稳和缓的心跳顺着指尖传来,一下,两下,三下。
好暖,无端端便让人觉得安心。
“这是怎么了?”
楚迟思的声音有些无奈,却没有挣开她。
“疼,我好疼,”唐梨垂着头,小小啜泣一声,低低弱弱的,“浑身都疼。”
拽着自己的手更加紧了,一副坚决不会放开的模样,唐梨抬起头来,眼睛朦胧,长睫湿润:“你能陪我一下吗?”
楚迟思:“……”
“现在凌晨三点二十分,你应该好好休息。”楚迟思这么说着,却依旧在沙发边缘坐了下来。
唐梨小声道:“疼得睡不着。”
手背肌肤薄而柔软,像是一块牛奶糖,被唐梨轻轻摩挲着,染上了些许暖意。
“阿司匹林或者麻醉针,”
楚迟思平静地说:“我推荐第一种。”
她一抬眉,漂亮的眼睛微弯,带着冷冷的笑意,果然是恨透了自己:“毕竟,我来做麻醉的话——会控制不住量,容易死人。”
“没关系,我又不害怕。”
唐梨笑得淡然,又往她手背上蹭了蹭,纤长睫毛滑过皮肤,一下,又一下,细细软软地挠着痒。
她闭着眼睛,呼吸漫过指节,漫开一片令人轻颤的滚烫:“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楚迟思一愣,她想将手抽回来。
握着自己的人力气这么轻,她随便就可以挣脱,可是指尖传来的那一点点细弱,而又无比柔软的温度,却让她再一次地犹豫了。
……犹豫?
为什么会有犹豫?
不过是一瞬间的迟疑,便被人抓到了空隙,梨花淡香趁虚而入,沿着指节的血脉向上涌,上涌,将思绪搅得不生安宁。
楚迟思用了些力,想抽回手,结果唐梨就跟感应到了似的,赶紧握紧她一点,用那种小狗似可怜巴巴的眼睛盯着她,泫然欲泣。
楚迟思:“…………”
两人一拉一扯,唐梨向前探出些身子,膝盖抵着下方,将沙发压得深深下陷。
系统出声提醒:“喂喂,你已经在边缘——”
提醒的有些太晚了。
沙发本来就只有这么点地方,楚迟思退了几步,唐梨又委屈巴巴地不想松手,结果身子探得太出来了一点,猛地便失了平衡。
唐梨面无表情,心想:这破身体。
她都做好摔地上的准备了,结果迎接自己的不是冰冷的瓷砖,而是一个沁着点水汽,微凉的怀抱。
咦…奇怪?
额头压着细瘦的肩膀上,丝丝缕缕的黑发划过面颊,草木淡香绕过脖颈,分明是清冽的香气,她却无端端觉得甜。
好香,好甜。
像是一块小蛋糕。
埋藏皮下的后颈腺体开始发热。
唐梨一下被摔得有点晕,白雾在耳畔窃窃私语,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入耳朵,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着什么:
释放Alpha信息素,咬破她的腺体,标记她。
掌心隔着衣服,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布料摩擦着皮肤,传来些许窸窣声响。
她知道那里的触感。
无比诱人,无比柔软,平日里白得像是漂亮的瓷器,可情动时会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含着潋滟的水意。
唐梨面无表情,她咬破自己的舌尖,一丝血味蔓进喉咙,盖过了诱人的甜香。
额间覆着薄汗,指节紧绷着,她数着呼吸。
一下,两下,趋于平静。
所以说,感谢北盟星政对于控制训练的大力支持,感谢北盟科院数名科研人员联合起来,根据不同性别不同需求,所专门设立的信息素控制方法。
男女老少都应该多练练,不至于这么嗅到一点气息就恍惚成这样。
特别像原身这样故意逃训练的人——
必须要严惩!严惩!!
想着北盟的未来,唐梨内心一阵汹涌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星政的办公室去,一脚踹开某位上将的门。
让她把没有接受过训练的人统统丢到训练营去,不练上十天八天,不脱一层皮绝不放出来。
唐梨晃了晃头,稍微抬起些视线来。
散落的发丝间,隐约能看到黑色西装的纹路,本来妥妥帖帖的衣物被她压出一点褶皱来,像平整光滑的纸张被人折了一角。
楚迟思低着头,可能是没有和唐梨对上视线的缘故,漆黑眼睛里沉着的冰冷不见了,目光茫茫然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她鼻尖有点红,咬着一丝柔软的唇。
看着像是被人欺负了。
“唔…咳咳。”唐梨故意轻咳了几声,楚迟思呼吸一滞,蓦然回过神来。
修长的手覆上肩膀,将唐梨向外推。
唐梨一歪头,偏了个方向,化解掉楚迟思的推力,继续向下压去,还不忘细细念叨几句:“呜呜,好疼。”
楚迟思:“……”
“你是故意摔下来的?”沁着寒意的嗓灌入耳际,带着点恼意,“想测试我?想让我心疼?我告诉你,想都别——”
唐梨气若悬丝:“可你还是接住了我。”
她吸吸鼻子,又说:“谢谢老婆,老婆真好,爱你。”
楚迟思:“…………”
说实话,这不能算是“接住”:楚迟思只是在她摔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想去扶住她。
但奈何她自己力气也不太够,就这样被唐梨给带了下来,也跟着摔在地上,成了她和地板之间的缓冲垫。
“你,你!”
楚迟思咬着牙:“闭嘴!”
唐梨立马闭嘴了,只是手臂不太安分,环过她的腰际,偷偷摸摸地虚抱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小,很轻。
楚迟思顾得生气,没有发现。
唐梨又在她怀中蹭了一下,鼻尖都浸满了那清冽的香,这才虚弱地慢慢爬开,把楚迟思给放了出来。
怀里的好不容易抓到的一点暖意骤然消失,只剩下些虚无缥缈的气息留在指尖,细雪般融化。
楚迟思立马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西装,把最顶的扣子给扣上。
她瞪着唐梨,目光冷冰冰的。
唐梨虚弱地趴在沙发边缘,也不说话,长睫挂着水意,就这么轻轻细细地咳了几声。
那个人吃软不吃硬,她最清楚不过。
果然,楚迟思看了她几眼,思忖着医生和她解释的伤势,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你再躺一会吧。”
唐梨奋力爬回沙发上,然后一块毯子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把她的脸给整个罩住了。
楚迟思的声音隔着毯子传来:“自己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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