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说:“那个熊好像快把小小只的迟思姐给压倒了,她看起来好弱小、好可怜、好无助。”
唐梨也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楚迟思:“?”
其他的获奖者向台下懒洋洋坐着的唐梨和派派两人投来鄙夷的眼神。
楚迟思抱着玩偶,一边得保持平衡,一边还得探头看着路,走得颇为踉跄,艰难。
领奖台有个小小的台阶,藏在了视觉死角之中,眼看楚迟思就要一脚踏空,手臂却被人轻轻扶了扶:“小心。”
力道很轻,动作很迅速,却始终不肯靠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楚迟思从大熊玩偶后面,从淡紫色的绒毛间隙望过去,发现唐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站在台阶下面。
她仰头看着自己,一如既往。
那个身影很熟悉,埋藏在许久之前,就快要被忘却的记忆里面。拂去厚厚的灰尘,仍旧焕发着令人落泪的光泽。
楚迟思一时有些恍惚。
“有三节台阶,小心一点,”唐梨说,“或者我来帮你抱也可以。”
楚迟思避开了唐梨伸来的手。
她侧着身体,紧紧抱着大熊,一步步向下挪,多亏了围观群众的提示,算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派派看着薰衣草大熊,眼睛里充满了向往:“真的好大只,我也想要。”
唐梨:“不行,这是我送老婆的。”
可能是唐梨平日里喊得太顺溜,一口一个,阻止也阻止不了,楚迟思好像已经对“老婆”这个恬不知耻的称呼麻木了。
派派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楚迟思:“可以。”
派派于是抱住大熊的一只手臂,搂在怀里晃了晃:“毛绒绒的,好舒服。”
唐梨也问:“我可以抱一下吗?”
“不可以”三个字绕在嘴边,却在犹豫片刻后被楚迟思咽了下去,变成了含含糊糊,很小的一声:“可以。”
楚迟思将大熊递过去,可是对方却靠了过来,她不知道唐梨想干什么,可距离越发缩短,接近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薰衣草大熊被人向后压了压。
压入自己的怀里。
灿金色的长发滑过玩偶绒毛,坠落在她的肩膀,指节拂开柔顺的黑发,有一种触碰到面颊肌肤的错觉。
楚迟思愣了愣,眼睛微微睁大。
大熊身上带着薰衣草的淡香,一点点干燥而又梦幻的气味,而她的发梢又缠着一缕梨花香气,无声无息地暗涌。
两人靠得那样接近,毛绒绒的触感被压在怀里。
与其说唐梨在抱着那一只薰衣草大熊,倒不如说是,她隔着那一只毛绒玩偶……
在偷偷拥抱着自己。
这个想法一晃而过,却很快被毫不留情地扼杀在脑海中。
楚迟思倏地一松手,大熊玩偶就被塞到了唐梨怀里:“你拿着吧。”
她面无表情,说:“我不喜欢。”
比起整个人都被玩偶挡严实的楚迟思,唐梨抱起来居然还意外得挺合适,起码看得见前方的路,不至于把自己给绊倒。
唐梨瞥了眼隔壁屏幕上【喜爱-很大只的毛绒玩偶】那一栏,笑意浅浅:“好的,那我帮你抱回家。”
楚迟思微一颔首,转头和派派说:“公司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步子又大又急,走得很快。
派派看着楚迟思远去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迟思姐这是怎么了啊,忽然就走了?”
唐梨笑得可甜:“害羞了呗。”
派派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唐梨改口:“生气了呗。”
派派嘟了嘟嘴,说:“你为什么要送这个给她?迟思姐不会喜欢这种大玩偶的,她最讨厌无用的装饰品了。”
“比如展馆那个黑色石头?”
唐梨笑话她说:“听说是你诓骗采购买下,摆在小花园那里的,末了还被迟思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派派一听便惆怅起来:“可是那块石头真的很帅气啊,还刻着箴言呢,当作我们公司的镇山之石多好。”
唐梨扑哧笑了:“是吗?”
她心情很好,抬手摸了摸薰衣草大熊的头顶,柔软的绒毛蹭在手心间,轻轻地挠着痒。
让人想起一个香香软软,曾经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
幸好楚迟思家的车大,不然那个比她还高的薰衣草大熊是真的塞不下。
唐梨毫不留情,把大熊中间对折压成两半,硬生生地塞到车后尾箱里面去了。
身旁的楚迟思很是着急。
“你动作轻点,”楚迟思抿着唇,小声抱怨说,“绒毛都被你弄皱了。”
唐梨一听,动作更为狠辣,把大熊的手脚往车尾箱塞,恨不得踩上一脚:“没事,回家拿风筒吹一下就好。”
楚迟思有点心疼:“你别塞了,我打电话再喊辆车过来。”
唐梨毫不留情,车尾箱“嘭”的一声将大熊压扁,转而去推楚迟思肩膀:“走了,我们回家。”
楚迟思眷恋地又看了一眼车尾箱,不情不愿地被唐梨推走了,唐梨也跟着看了眼后尾箱,此时无比后悔。
她干什么呢,家里有个粉色汤圆还不够吗,又硬生生地给自己赢了个更大、更可爱、更毛绒绒的情敌回来?!。
管家在前面开车,两人则坐在后面的位置,唐梨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
她动作很轻,却还是被楚迟思发现了。
楚迟思转过头来,询问说:“你很困么?”
“哎,还好,”唐梨笑了笑,“不过最近确实没怎么睡好,老是失眠。”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楚迟思,她向自己靠过来些许,一双漆黑的眼睛蕴着水光,浅浅地望着自己。
“我也经常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好。”
楚迟思伸出手来,覆上唐梨头顶,轻轻地揉了揉,“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
那个声音好温柔。
低柔而哑,浸满清冷的香。
唐梨愣了愣,不过楚迟思很快便收回了手,指节不自觉摩挲着,小声补充了句:“当做那只大熊的回礼。”
看来这情敌还是有点用的。
“好啊。”
唐梨抿唇笑着,向楚迟思靠了过去,褐金长发压上肩膀,软软地蹭了蹭她的肩颈,蔓开一阵梨花淡香。
楚迟思偏过头看她,细碎的发落下,轻轻软软地拂过眼帘,鼻尖,勾起一两丝触不到,摸不着的痒意。
唐梨扑哧笑了:“好痒。”
她眨了眨眼睛,指尖拨开那几缕黑色碎发,压着楚迟思的肩膀,稍微仰起头来,嗓音微哑:
“迟思,我就睡一会。”
唐梨绵绵笑着,柔暖的光落在她面颊上,映得眼睛明亮,鼻尖盈着一点碎光,“你要是不舒服,直接推醒我。”
楚迟思轻声说:“好。”
唐梨一直在笑,笑得眉眼温软。她闭上眼睛,长睫密密地垂,更衬得面颊柔白。
乖乖地,依赖着自己。
楚迟思一直看着窗户,她的呼吸声缭绕在耳尖,本来是有些急促的,慢慢、慢慢地平稳下来。
她忍不住转过头,去打量靠在肩膀上的那个人。
唐梨睡得很熟,呼吸很却也很平稳,平时带笑的眼睫却微微凝起,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是因为头发的缘故吗?还是因为我太瘦了,肩膀枕起来不太舒服?
楚迟思犹豫着,小心地抬起手,将自己的墨色长发拨弄开来,尽量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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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那人动了动,似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楚迟思一愣,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唐梨没有抬头。
垂在座椅上的手忽然被人轻轻覆住,她手心的温度似潮水,暗流汹涌,将自己笼罩了起来。
楚迟思有些怔然,任由柔软的指腹划过手背,没入指缝间,将她严丝合缝地扣紧,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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