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着,转着,咔嗒停下。
准心直直指着唐梨眉心,她的手有一点轻微的晃动,金属冷光忽忽闪闪,零落破碎,和她的声音一样:
“现在,给我滚出去。”
楚迟思皱着眉,嗓子哑了几分,一字一句滚过灼热的呼吸,从肺腑里吐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
唐梨用手肘支起身子,投降似的挥了挥手:“这就走,嘶……你先等我,慢慢坐起来。”
楚迟思:“……”
“我的腰啊,”唐梨哀嚎着,手拢成拳头,锤了锤自己的后脊骨,“我很娇弱的,你就不能轻点,摔得我人都要散架了。”
楚迟思眉梢狠狠跳了跳。
系统说:“我已经不懂了,你到底是在尽力挽救这个局面,还是在疯狂加速自己的死亡。”
“你懂什么,这叫妻妻之间的小情趣。”
唐梨动作慢慢吞吞的,起码花了五分钟才站起身来,还苦瓜脸地抱着自己的腰。
她嘀嘀咕咕,声音一点都没藏着掩着:“真是疼死我了,我出去之后就刷爆你的卡去做针灸。”
楚迟思微笑:“还能更疼,想不想试试?”
“想,也不想,”唐梨嘴皮子不停,瞬间就转了个方向,“要看你说的是哪种‘试试’,涉及到我这条小命就算了。”
楚迟思:“…………”
某武器真的马上要走火了。
系统在旁边围观,又开始吃起爆米花来。
“我算是明白了,”系统总结说,“想要制住楚迟思这种逻辑缜密,心思深沉的人,一定要做到非常不要脸。”
唐梨:“滚,我这是大智若愚。”
眼看楚迟思的忍耐就快要极限了,唐梨也不敢继续放肆下去,她捂着腰慢吞吞挪到门口,还很贴心地帮楚迟思带上书房的门。。
门一关上,唐梨立马变了个人。
脸上那点不着调的笑容尽数消失,她脊背笔挺,侧身靠在门口,呼吸被压至最低,凝神注意着门后的任何细微响动。
系统:“你刚摔那一下好大声,不疼啊?”
“疼啊,谁说不疼了。”
唐梨一手贴着墙,一手绕到自己脖颈后方,狠狠压了压发热的腺体。
细弱的疼痛炸开,被她生生忍了下来。
这具身体柔柔弱弱的,从小娇生惯养就没怎么做过重活,被纸划了个小口子都能掉眼泪,何况刚才那一下重摔。
唐梨侧脸站着,淡睫垂下一小片阴影,恰好遮着眼睛中的光线:“不碍事,忍着就行了。”
系统打量着她的动作,却见唐梨在门口守了好久,没有要闯进去,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里总觉得有点奇怪。
“你不准备走吗?”
系统询问说:“楚迟思的情况,好像没有我们评估的那么糟糕。”
“看她神智清明,表现也挺正常的,应该只是正常易感期,熬过这两天就好。”
系统正说着,门里“哐当”一声,是重物狠狠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系统:“……”
唐梨:“所以,话不要说得太早。”
楚迟思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死撑,而且还是完全让人看不出来的那种,唐梨要是信她一个字,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唐梨从口袋里摸出一针抑制剂,齿贝咬着边缘,“呲啦”扯开个口子。
她把抑制剂扎进肩膀,全程面无表情,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液体涌进血液中,犹如冰块贴着皮肤,等到刺骨的寒意慢慢散去,也一并带走了滚烫的温度。
腺体上的热度散去,激烈跳动着的脉搏也渐渐缓和下来,唐梨呼了一口气,准备去开门。
系统好奇:“你扎抑制剂干什么?”
唐梨幽幽看屏幕一眼:“第一,我是个女人。第二,我是个正常的女人,第三,我的老婆是个——”
“行了,我知道你是Alpha。”
耳边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电流,冰冷无情到近似于一个真正的机器:“我只是很惊讶你的选择。”
“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之前的循环中,楚迟思的信息素从来没有爆发过,虽然有过剧烈起伏,但最终都被她控制下来,没有让攻略者占过上风。”
系统说:“如果你趁这个机会深度标记她,对之后的攻略会有很大的帮助,不是吗?”
唐梨没有立刻回答。
握住门把的手绷得极紧,骨头一节节抵着皮,棱角分明,死死地用着力,几乎要绷断。
片刻后,她倏地松手。
唐梨笑容如常,懒声说道:“你想,楚迟思如此厌恶我,我不觉得标记她会对攻略有帮助。”
系统说:“先X后爱嘛,小说里都这么写。”
“也许吧,但对楚迟思来说行不通。”唐梨抿着唇,声音冷了点,“我不认为违背她的意愿可以加快攻略进度。”
系统撇撇嘴:“好吧,目前你说了算。”。
唐梨并没有急着进去,她等抑制剂完全发挥效力后,腺体温度彻底散去后,才敢推开房门。
“楚迟思,迟思?”
她从门缝中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喊道:“我听到了声音,出什么事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从手里摔出来,一路滑到门口处的M1911。
唐梨将它捡起来,右手搭在一个熟悉的零件上,刚想拧动,却停止了目前的动作:
“系统,帮我找一下拆卸的方法。”
系统别的不说,在查资料上还是挺迅速靠谱的,唐梨照着图片上的指示,“咔咔”几下就将危险武器给拆了个支离破碎。
楚迟思是从椅子上摔下来的。
她侧身躺在地面上,周围还有好几本跟着砸下来的书,页面哗啦啦翻开,纸张散了满地。
平日里柔白的皮肤,此时浮着一层淡淡的红色,西装外套被随意弃置在桌上,楚迟思身上只剩了那件单薄的白衬衣,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她眼眶微红,长睫润着湿意,眼睛水汪汪的,挣扎地抬起一丝头,看向唐梨的位置。
这副模样看上去又娇又柔,恰似一块软绵绵的小糯米蛋糕。
只可惜,里头塞得全是冰渣子。
楚迟思死咬着唇,看着可凶:“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唐梨向她晃了晃手里的零件:“不好意思,已经被我拆干净了。”
楚迟思:“…………”
“你!”她一口气没接上来,转为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咳,咳咳。”
水汽模糊了眼睛,一层白雾般罩着视野,朦胧之间,只能看到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鞋尖。
手被人轻轻握住,干燥,温暖,紧密贴合着自己的肌肤:“楚迟思,深呼吸。”
褐金色的长发垂落,簇簇地划过肌肤。
她竟然会觉得有些像是阳光。
唐梨跪坐在地上,紧握着楚迟思,同时用另一手探到自己的口袋,拿出空的包装袋来:“放心,我注射过抑制剂了。”
楚迟思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声音藏在喉咙里,染着火星滚了一遭,又被悄悄地压了下去。
温度逐渐、逐渐吞没了理智。
指尖划过衬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滚烫温热的气息倚在怀里,她像是要被人拆碎了,浑身都颤抖着,猛地攥紧指节间的衣物。
这并不是一个拥抱,而是溺水者死死抓着浮木,才能博得片刻喘..息,而那木块浮浮沉沉,又将她重新撞入泥沼。
Alpha信息素覆在皮肤表面,隐约渗入零星温度。稍微缓和了些许磅礴涌动的暗流,只不过,还不够。
“我…我恨你。”
楚迟思剧烈呼吸着,倚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一下接着一下,将滚烫的温度灌入衣领:“我恨你。”
唐梨垂着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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