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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迟思用力抽回匕首,刀尖带出了一串温热的血珠,Alpha护卫连退了好几步,捂住了受伤的肩膀。
运输车被切断了油管,被迫停在一处悬崖边缘,天际乌云密布,雪花在空中瑟瑟翻涌。
楚迟思握紧匕首,胸膛犹自起伏着,她被三名Alpha包围着,脚下踩着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雪堆,一步步向后退去。
“不行,完全没法靠近她,”护卫捂着伤口,皱眉向同伴喊道,“枪呢?”
有人回应他:“在这里!不过之前浪费太多子弹了,必须省得点用,一击毙命才行!”
楚迟思退到了一处死路。
她背后就是截停的运输车,车门敞开着,资料与文件散落了一地,都是有关于镜范的研究。
赶来的同伴掏出了金属,管口对准了楚迟思的额心,那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噗嗤”一声轻响,金属被楚迟思躲了过去,她利用那轨迹,让子弹扎入车厢的气罐中。
随着气体“嘶嘶”从孔洞冒出,楚迟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金属方块,向几名Alpha挥了挥。
她笑容很甜:“谢谢。”
打火机划出一道抛物线,被点亮后扔入车厢中,火苗将气体引燃,熊熊大火顷刻便吞没了整台运输车。
一起都发生的太快,几名Alpha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全都愣在了原地。
楚迟思抓紧时机,她拽起一罐掉落在地上的化学气罐,拧开气闸,然后猛地往火里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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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山顶响起,剧烈的火光点亮了黯淡的天空,就连乌云也仿佛要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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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远眺着那一片火光,橙红颜色涂抹在侧脸,将眼睛映得极为明亮。
那是【信号】,
是迟思给她的信号。
唐梨将扎入银手背的匕首抽了回来,那刀尖染着红,滴落在皑皑白雪间。
“不好意思,”唐梨笑了笑,“你的计划很好,就是好像低估了我老婆的战斗力。”
手腕的筋脉被尽数割断,疼痛在脊骨间炸开,银蜷缩在雪中,不至于死,却又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
“她还在等着我,先失陪了。”
唐梨将人扔给几名队友,转身就往火光那里冲去,长靴踩得雪花四溅,只恨不得能快些,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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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中狂风呼啸,卷得长发纷乱不已,也把火光撞得摇摇晃晃,越燃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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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迟思被爆-炸的冲击力撞到一旁,肩膀中被刺入几块碎片,血液汩汩涌出,将拘束服染红了一块。
“咳,咳咳……”
楚迟思勉强爬起身子,眼看那几名Alpha护卫也马上要起来了,她咬紧牙关,将各种文件都抱到怀中。
她跌跌撞撞,猛地一抛。
纸张像是腾飞的白鸽,展翅飞往天际,却又纷纷扬扬地向下坠,坠进滔天大火之中。
那一道明红的线迅速蔓延,纸张仿佛被看不见的红兽啃咬着,很快便化为了苍白的灰烬。
楚迟思跪在雪中,支起身。
她多年的心血与研究,成百上千次模拟实验,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火中,再不留一丝痕迹。
“快点快点!”Alpha护卫在身后叫喊着,“赶快压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爆-炸震得心肺有些疼,楚迟思压着额心,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决定不和那些人硬拼。
她天生有些畏寒,森然寒气没入骨髓中,直冻得人发抖,一脚深一脚浅,踉踉跄跄向着远方跑去。
喉腔干涸得吓人,每一次呼吸都似撕扯着肺腑间的血肉,从唇边溢出些腥甜的血星来。
Alpha护卫们追了过来,身后一片吵嚷声,都被她急促的呼吸给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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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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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短短十分钟,她已经冲到了火光之处。
那辆运输车燃烧着,雪地上全是错乱的脚印与鲜血,不远处还躺着一名Alpha护卫,剩余的人正向悬崖冲去。
那几人的目标很明确,其中一人手中正拿着把银色金属,正对着前方,看得唐梨呼吸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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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遥遥地看见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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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就是万丈深渊,雪山如一头沉卧的巨兽,阴沉沉地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落入腹中的祭品。
楚迟思站在悬崖边缘,四周已是退无可退,眼看着那些Alpha护卫步步紧逼,用那银色金属对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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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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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声枪响,两枚子弹洞穿了不同护卫的心肺,他们应声倒地,身躯砸进厚厚的雪层中。
然而,唐梨还是晚了一步。
最开始的那枚子弹划破空气,淬着火星,扎入楚迟思的肩颈,将她狠狠向后推了几步。
楚迟思面色惨白,踩着悬崖边缘,不自主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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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寂然的黑暗包裹住她。
楚迟思咳出一口血来,她恍惚间想抬头看看阳光,却只看到了一片乌云。
她的身形急速下坠着,就连刮过耳畔间的风,都好似困兽低沉的呜咽。
耳畔嘈杂的噪音褪去,干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肩膀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
生平头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那么轻盈,宛如一根悠悠飘落的羽毛,飘浮在这浩然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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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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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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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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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好像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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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深深扎入悬崖中,不止向下滑动着,刺耳的刮擦声响起,把快要飘散的意识都给硬生生扯了回来。
楚迟思睁开眼睛。
这次她没有看到乌云,而是看到了那人被风吹散的长发,那颜色总让她想起鹅黄的花蕊,想起毛绒绒的小狗。
让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缩在站在研究院的窗帘后面,见到过的那一缕穿透层叠枝叶,令人眩晕的日光。
“迟思……”
唐梨哑声说:“你吓死我了。”
幸好唐梨动作够快,一手揽住楚迟思的腰际,一手则紧握刀柄,止住了两人不断下坠的趋势。
身下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唐梨的脉搏突突直跳,手腕还有些颤抖。
“你抱紧些,我先带你上去。”
唐梨缓了口气,瞥了眼悬崖深处,顺口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向下看。”
谁知道,楚迟思“扑哧”笑了。
那一贯疏离冷淡的眉眼间,仿若霜雪消融,藏不住的潋滟笑意,一层层次第晕染开来。
楚迟思搂紧了她的脖颈,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在怀中落下零星凉意。
她悠悠说道:“你带我多坐几次过山车,再买一个超大的草莓棉花糖,我就不怕高了。”
唐梨:“…………”
完了,老婆还记得这茬。
等两人回到悬崖边缘的时候,恰好遮掩天空的乌云也跟着散去了,阳光透过云层,铺洒在皑皑白雪间。
湛蓝的天际铺展开来,那些切切实实,真实存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烘的周身都暖洋洋的。
不再是虚拟的世界,不再是空洞的建模,不再是实现录好的影像,在这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动着,不会被数据流所影响。
阳光好漂亮啊,她想。
“迟思,我能看一眼你的伤口吗?”唐梨得到她同意之后,稍微拽开了些许肩膀的布料。
唐梨看得蹙紧了眉睫,指节颤抖着,在身上摸索着什么:“止血针,我的止血针呢……”
楚迟思揽着唐梨,枕在她肩颈上,长睫软软地拂过,细绒般蹭着肌肤,稍微有些痒痒的。
“肩膀中弹了而已,一点小伤,”楚迟思倒是很冷静,嗓音淡淡,“又不会死。”
唐梨生气了:“迟思!”
摸索大半天,唐梨终于找到了止血针,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扎在楚迟思的肩膀伤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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