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的悸动蔓延开来,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连骨骼都在战栗着,要被她的轻唤所融化。
脑海里的概率跳动着,上升亦或是下降,最终却又停在了相同的数字:【99.999%】
哪怕她真的是唐梨,也不可以。
那些考虑与布局,无数层叠堆积的记忆,牢牢根植于脑海里,带来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圆满的概率,一弯残破不堪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亦或是只有一瞬,楚迟思开口了,声音很冷,“你这样压着我,怎么做任务?”
她冷声说:“放开我。”
唐梨仰起些头,蓦然间凑得很近,长睫温驯地垂落,密密扫过她鼻尖:“不要。”
小孩子讨糖般娇气的声音,真是让人没脾气。摸透了你不会生气,于是就这样缠着你,怎么也不愿意走。
楚迟思:“……”
幸好楚迟思坐着的地方临近墙角,游客偏少些,鱼群映下的流动阴影笼罩着她们,创造出了一个小小的隐秘空间。
“我要是松手了,你岂不是又要一枪过来,”唐梨理直气壮,“这次循环才开始多久啊,我还想活久一点。”
楚迟思没法反驳,因为她确实准备这么做,计划着要先利用她找到小楚,再和唐某人慢慢周旋。
“你不是要做任务吗?”
楚迟思终于舍得抬起眼皮,嗓音依旧沁着寒意,没什么好气地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唐梨嘴皮子可欠,一串就这么倒出来了,“允许我嫁给你当老婆的婚姻交易吗?非常好,我同意了。”
楚迟思:“…………”
唐梨笑盈盈地盯着她,指节摩挲着楚迟思的手腕,沿着她的脉络,软软划动了几下。
指腹擦过腕骨,分明是极轻极轻的动作,却挠得人皮肉微缩,心里痒得不行。
楚迟思挣了挣,握紧了金属。
“我帮你做任务,什么都可以,”楚迟思面无表情,“你必须带我去找她。”
唐梨说:“要是你俩可以好好相处,友好交流,不要打打杀杀,拿刀动枪的——那当然可以。”
楚迟思很冷静:“不可能。”
唐梨开始耍无赖了,她故意凑上前去,挑起一丝黑色长发,用鼻尖蹭了蹭楚迟思的面颊,弄得她有点痒:“迟思,迟思?”
楚迟思板着脸:“干什么?”
“蹭蹭我老婆呗,”唐梨看着那软绵绵的,柔白细腻的面颊,总想咬一口,“迟思,你这几天怎么样?”
楚迟思很冷淡:“还行。”
“你收到我的礼物没?”唐梨说,“那粉色水母笑起来的小表情,和你特别像,可可爱爱的。”
楚迟思:“…………”
这人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
唐梨顾着逗老婆,还故意用鼻尖去蹭她耳廓,结果压制腕间的手不小心松了松,就给楚迟思抓到了空隙。
下一秒,指尖滑过手心。
银光闪烁着,一把金属悄然抵上唐梨的脖颈,紧密欺压着皮肉,将冰冷的凉意压入骨头中。
唐梨也不怕她,委屈地眨眨眼,胆子大过天:“老婆,我给你买了五个盒饭,你有吃吗?喜欢哪个?”
金属压得更深,可保险没有被打开。
扳机是扣不动的。
“……太多了,我吃不完。”楚迟思面无表情,“我让你去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唐梨忽然笑了,她向前探了探,将金属更深地压入脖颈软肉中,声音轻飘飘的:“你猜?”
楚迟思拧着眉:“你没有找到?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唐梨瞳孔偏浅,只有在生气时会凝起来,颜色微微下沉,似焦黑土壤间埋着的一块古玉。
“找到了。”
唐梨笑了笑,慢悠悠地说:“就是一不小心被我给撕了,连带着办公室都砸了半个。”
楚迟思:“…………”
抵着脖颈的金属松了,被楚迟思收回腰间位置。她抱起手臂来,声音冷淡:“我明确地说吧。”
“我并不信任你。”
“即使你这么说了,我也仍旧不能确定你的身份,只要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性,我下手就不会犹豫。”
楚迟思神色平静:“如果有必要,无论是杀了你,还是其他事情——我会采取一切强硬手段,直接结束这个循环。”
镜范搭载着无比强大的计算力,意识粒子被转化为数据,短短一瞬就可以修改更迭数千次。
在这个“时间”可被最多延缓4096倍的空间里,什么都不能确定,什么都是危险的。
【我绝不能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去相信,面前这个“唐梨”,真的值得信任与托付。
“我会帮你做任务,自然是因为这个行为对我有益,而不是单纯出于对你的同情或怜悯。”
“你既然准备’接受‘我的帮助,就要承担另一个被定位,且被我杀死的风险。”
楚迟思望着她,漆黑眼睛里只有冷意,或者也是有那么一丝希冀与期许的,只是被藏得太深了。
太晦涩了,太痛苦了。
不如欺骗自己,不要去想。
她说得斩钉截铁且毫不留情,奈何唐梨关注点有那么一点点歪:“目前,我是’好人‘的概率有多高?”
楚迟思说:“九十多。”
她生性警惕,还是故意说少了一点,实际目前的概率是99.99999%,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着。
唐梨又问:“为什么不能是520%?”
楚迟思无奈:“概率最高是1。”
“那你不如给我降一点,干脆别信任我了,”唐梨说,“变成52.0%之类的,又好听又有寓意。”
楚迟思:“…………”
逻辑彻底被带歪,楚迟思有点恼,却又拿唐梨没什么办法,莫名想到了两个词: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海水静悄悄地涌动着,鱼群逡巡徘徊着,伴随着洒落的阳光,将一切景色都印刻在巨大的玻璃上。
这一切都太过漂亮,太过梦幻缥缈,甚至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感。
亦或者,这本是就是一个虚拟的,由代码、程序、数字、图片、音乐等等搭建而出的镜中世界。
磅礴的光线铺在后背,被黑发裁剪出纤细的线段,细密而又齐整,窄窄一道落进她眼睛里,猫似的。
“总之,我相信自己的妻子。”
楚迟思望着身侧的玻璃,又或者什么都没有看,嗓音淡淡,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相信她是一位顾全大局的人。很多时候,牺牲是必要的,且不可避免的。”
唐梨对此嗤之以鼻。
她说:“楚迟思,你结婚这么多年,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觉得你老婆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吗?”
楚迟思:“……”
唐梨的性格…应该正好相反。
理智的人永远拥有筹码,除非对面的人不讲任何道理,每次都能把你逻辑和思路给硬生生掰歪。。
楚迟思似乎还想说什么,唐梨已经倾过半个身子来,手臂环过脖颈,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鼻尖拨开长发,寻到里面藏着的耳廓,轻缓地蹭了几下,声音含着笑意:“所以,不是要帮我做任务吗?”
楚迟思板着脸,抱着手臂,倒是没有太过抗拒唐梨的接近:“嗯。”
黑发散在肩膀上,清冽的香缠上脖颈。唐梨揽着老婆,亲了亲她的耳尖:“迟思。”
那细而薄的软骨抵不过攻势,被唇畔压得微微弯曲,看着莫名有点可怜,逐渐染上些浅淡的红色。
细白的耳廓贴着唇畔,被自己欺负得发热,发烫,唐梨抿了抿唇,压下自己想要一口咬下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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