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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305)

作者: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9 11:07:09 标签:穿越时空 科举 逆袭 权谋 群像

  这些年,你暗中替陛下筹谋,已然以军师自诩。

  陛下也爱惜你,不曾将你放在显处授以高位,倒是瞒天过海许久。

  若不是我那二子心眼格外多,初入翰林便翻出这旧事,又得他一语中的,品出密信当中你阴暗扭曲的忌恨之心,我甚至想不起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可也正是这么一号人,叫他扣起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翰林学士时常替君王代笔撰拟册文,不仅与皇帝近前掌印太监相熟,与宫中织造、空白圣旨监管各司亦有交情,唯有你能探听到帝王拟旨先后的蛛丝马迹,从而推断出另一份遗诏的存在。

  以此为饵,你利用陈愈做下弥天死局。

  那纸檄文、那些激将所用的密信,虽是皇后代抄,却都是出自你手,这才叫文风与笔迹大相径庭,令我等屡查无果。

  陆大人,我猜的可对?”

  他真真假假掺着说,叫陆渊面色难看至极。

  “荒谬!”

  陆渊倒是沉得住气,回答他的,仍只此一句。

  老翰林以为陈年旧账,只要他抵死不认,顾准定然拿他无法。

  何况主谋本就是陈氏父女。

  整个杀局里,他不过就是卖了个消息,顺带写了几篇激将文章而已。

  如何清算,他也不惧。

  见他这般耍横,顾准轻笑,也不生气。

  “可惜你机关算尽,还是露算一处……不过你这脑子,大抵是想不明白错在何处。”

  在陆渊惊怒的目光里,他低低叹息。

  “哎,也难怪区区几本四书五经,你修了一辈子,还没我儿那黄毛小子修得明白。”

  这话委实扎铁,陆渊克制许久的伪装终是破了防。

  他面容扭曲,疾言厉色,“你这匹夫,又懂什么?”

  顾准回应他的,只一声亘古流传的“呵呵”。

  “陆大人,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尤嫌气陆渊不够,指着留仁手里那叠子“罪证”。

  “你那本子,十年来刊行三次,次次被学子抵制回炉重造,我儿十六岁稚龄,编的本子却满朝哄抢,排队排到了十年后,我要是你,干脆拿亵裤蒙住头脸,再不见人了!”

  “顾大人,悄悄十七了。”

  圆脸老头正说得兴起,冷不丁被谢昭插上这么一句,叫他差点破功。

  他怒瞪这厮一眼,被戳了肺管子,只好加倍戳旁人肺管子。

  “陆渊,如你这等蠢货,如何发的痴心,竟妄想顶替我恩师,成为下一任国士帝师?”

  也不怪顾准奚落。

  陆渊学问谋略都不如何,却平白生着无尽的自信。

  他利用陈氏扳倒云鹤如此轻易,便真以为陈氏愚笨至极,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殊不知后宫斗士陈皇后并不痴傻,为了日后好拿捏他,早将陆渊写来的檄文、密信偷龙转凤,一一昧下。

  陈氏失势,这些便是他们东山再起的资本。

  哪知阴差阳错,白白便宜了顾准。

  能拿下这些关键证据,还要感谢泰王留下的那只猫。

  那夜“孔夫子”叼着关键证据闪亮登场,顾悄原以为只是偶然,可第二日宁暄却抱着猫找上门,直言叫顾悄还他猫坎肩。

  这般顾劳斯才反应过来,那遗诏竟不是“裹尸布”,亦非泰王所留,而是皇孙搜罗来替猫御寒的上等锦布……

  猫坎肩已然上交,还是不可能还的。

  不止不还,顾劳斯还拐了谢老太君的球球,与宁暄发展出一段深刻友谊。

  得了宁暄青眼,小顾凑不要脸地哄着心智只有几岁的宁暄,陆陆续续盗完了陈皇后的棺材本。

  与陆渊往来密信,自然也在其中。

  ……

  这无赖打法,厚脸皮如顾准都自愧弗如。

  场外,扒在窗口呈望夫石状的小顾突然“阿嚏——”一声。

  他揉了揉鼻尖,眼见着日头高起,心道不就选个状元,这传胪怎地如此拖沓?

  却不想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整个大宁都变了天。

  顾准既做了万全准备,自是知晓陆渊并非主谋。

  但他要的,只一个恶有恶报。

  法理公正,歹人怎配?

  他就是要陆渊也尝尝蒙冤至死的苦楚。

  何况神宗朝一贯流行定人罪行不须证据,只凭皇帝金口玉言。

  是以他矛头一转,好整以暇向神宗道,“陛下,年节已过,老臣却迟迟等不到回程的旨意。闲来无事只好在京中乱逛,你猜臣撞见了谁?”

  他说一半留一半,目光直直,毫不避讳望向神宗。

  “贼子徐乔竟没死透,陛下金口玉言诛九族之人竟还好生活着,你说奇也不奇?”

  其实半点不奇。

  神宗急着灭口,顾准哪有留人的余地?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诈一诈狗皇帝。

  “徐氏见到我,为保命竟又交代了许多。

  其中就有陆大人如何通过他攀上帝王门路,又如何与周氏、陈氏沆瀣坑害忠良的证据,既然陆大人咬死不认,陛下不如召徐乔当堂对峙?”

  顾准微胖的脸上一派赤诚。

  徐乔留没留证据顾准不知道,但他是稳稳拿捏住神宗要脸的脾性。

  果真,神宗听懂了他无声的胁迫。

  徐乔不止是他的耳目,更是替他传信的口舌。

  陆渊献计,是他授意,陈氏构陷,有他推动,如此阴私,怎可呈于朝堂?

  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这时节他也不敢赌。

  老皇帝默默咽下喉头老血,艰难开口。

  “不必了,既是秦昀办的案,朕断无不信的道理。”

  他倦怠扶额,“当年是朕轻率,令恩师蒙冤数十年,既已查证当年谋逆乃陆渊妖言蛊惑,是陈氏栽赃构陷,朕自当还老臣一个公道。

  谢爱卿,即刻替朕拟诏,追封云鹤为魏国公,谥忠穆,云氏门生,悉数平反。

  至于陆渊,以一己私怨酿下此等祸事,判凌迟;陈氏虽为从犯,亦难辞其咎,废黜陈氏皇后之位,赐鸩酒。”

  顾准早料到是这个结果,闻言十分配合地稽首谢拜。

  满堂装了一个上午的鹌鹑们如蒙大赦,也跟着行礼。

  一时间山呼万岁的嘈杂,盖过了陆渊微弱的喊冤。

  不待他继续,早已有几个锦衣卫眼疾手快将人拖了下去。

  眼见着又促成一桩冤假错案,顾准微微发福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从徐乔到周月,从柳巍到陈愈,直至今日的陆渊,他一步步逼着神宗亲手断腕,就是要钝刀割肉,叫他把恩师自缢前的绝望,一味一味全都体验一遍。

  左膀右臂,被削的仅剩一个方家。

  独木难支,也不影响顾准赶尽杀绝。

  赶在留仁高唱退朝之前,老大人脸皮甚厚地发问。

  “陛下,吾师之冤已洗,可臣的冤屈呢?

  方才方家罗列罪行,条条桩桩,都须以云门谋逆为前提。

  既然陛下也信这是莫须有的构陷,那方尚书是不是也当给臣一个交代?

  老夫愚钝,试问你父子二人,我顾氏不惑楼,何时宣扬过异端邪说,又是哪里有结党谋逆之行径?

  可别拿我宗族那些无名牌位说事。

  诸位大人扪心自问,谁家宗祠没备几个空牌位以备不时之需?

  如我等这般老货,生死难料,指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难不成真等死了才去寻人现砍木头、造棺漆牌?”

  众人:……

  谢邀,我们年富,还能再撑个几年,不急这身后事。

  方徵音脸上一阵青黑。

  自他那侄儿犯浑突然攀咬起谢昭,谢氏公然亮明立场,他便知神宗与他大势已去。

  原以为顾准忙着理旧账,顾不上与他较真,没想到这厮不仅记仇,记性还好。

  一通质问下来,他唯有沉默以对。

  旦夕祸福,全凭圣上裁决。

  可侄儿不知深浅,犹自顶了一句,“顾大人当真说笑,今日以前,云门尚未平反,便视同罪人,而你顾氏却私修族谱,暗中拜祭,如此大逆之举,怎可就此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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