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迟清行说。
“谢存为什么会出现在Kaladila?”梁霖的疑问多得快爆炸,“你又问为什么专程跑来堪支救他?”
梁霖高中毕业后就返回了堪支,对联盟州的动态知之甚少,这两年忙于花天酒地,也没空关注联盟州的情况,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四个月前,谢存枪击韩呈的事件。
他与迟清行认识多年,从未听迟清行提起过谢存;读书的时候,更是与谢存毫无来往。所以他实在无法理解,迟清行搭救谢存的理由。
迟清行没有回答。
谢存还昏迷不醒,他没有叙述前因后果的耐性,生硬地终止谈话:“你先开车,回去再说。不要去医院,去你家——帮我喊个信得过的医生来。”
梁霖和迟清行抵达家中,梁霖喊的医生杜家和已经等候在一楼客厅。
迟清行把谢存放到床上,杜家和大致看了看,对两人说:“梁先生,方便带您朋友在房间外头等候吗,我需要对他做全方面的检查。”
“哪些方面?”迟清行神情微变。
杜家和不解,“就是常规的各方面……”
“好,我们出去等,”梁霖没等杜家和展开详细说明,拍拍迟清行肩膀,把他拉出房间,“你不要管了,杜医生是我们国家最好的医生之一,给我家那位老头子看病的,肯定能给他检查得明明白白。”
迟清行没出声,内心却表示怀疑。堪支的医疗水平与联盟州差距不小,堪支军队高层的每年查体,都要特意坐包机飞赴联盟州进行,他对堪支医生的诊断水平其实不怎么信任。
正思忖间,裤兜里的手机传出震动,乔打来一个国际电话,说有几件急事需要请示。迟清行只得拿起手机,走到一旁听乔汇报工作。
半小时后,杜家和推门出来。
“他身上都是皮肉伤,没有大碍,我都处理好了……”杜家和说着,摇了摇头,“只是他新伤不重,旧伤却不轻,有些当时没认真对待,现在就恢复得不理想,年轻人,总以为年龄小就硬撑。”
他收拾好自己东西,嘱咐道:“我待会让助手把药物送到府上,之后有任何需要,直接跟我或我的助手说都可以,我随时赶过来。”
说罢,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他,”迟清行走近杜家和,语气有点紧绷,“还有其他方面的伤势吗?”
“您指哪方面?”杜家和问。
迟清行对上杜家和疑惑的目光,竟少见地感到一丝尴尬。
“算了……”迟清行打住话头。
杜家和回想起病人手腕、脚踝上不正常的伤痕,忽然理解了迟清行想问的东西,以专业的医学态度回答:“您指性伤害吗?没有,至少我没有看到。”
迟清行一顿,又问:“那他突然昏迷的原因是什么?”
杜家和闻言,抬起右手,在自己后脑勺位置比划了一下,“他头部遭受过重击,伤势很严重,后脑勺还缝过不少针。我推测,应当是头部创伤的后遗症,导致偶然的意识昏迷。”
迟清行蹙蹙眉,没有再接话。
杜家和穿好外套,拿起医药箱道别。
正好梁霖打完电话,往两人走过来,“杜医生,我让司机送您回家。”
杜家和点头致谢,走到大门口,想起什么,转身对迟清行说:“这只是我的初步推测,我从他体内抽了几管血,他昏迷的具体原因,等血检结果出来才能进一步明确。”
杜医生离开后,梁霖和迟清行回到客厅,梁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苏打水,丢给迟清行。
“这瓶水总可以喝了吧。”梁霖揶揄。
迟清行刮他一眼,揭开易拉盖仰头喝了几口。
梁霖斜倚墙边,等迟清行把水喝完,摸出一根烟夹在指间,若有所思说:“聊聊?”
梁霖的房子是一栋二层楼的别墅,客厅一侧连接室外泳池。
时值黄昏,火红云团燃烧天际,泳池里湛蓝的清水倒映红光,泛起诡谲的色泽。围墙边的绿叶植物旺盛生长,繁茂枝叶随风摆动。
正如每天日暮时分的景象般,堪支充满生机勃勃、野性自然的力量。梁霖喜欢堪支无拘无束的气息,他本身就是这种气息里出生、成长的,但他最好的朋友,却是千里迢迢之外的联盟州,一个名门世家里严格教养出的公子,拥有与这片火热土地截然相反的冷淡性情。
——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实在超越了梁霖对迟清行认知。
梁霖一边抽烟一边说:“那个叫苏敏心的男孩,我都按你的要求打好招呼了。”
“好。”
“还有……”梁霖吐出一团烟雾,“我打了几个电话,把谢存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番。”
他见迟清行沉声不语,便自顾自说:“谢存从联盟高中毕业后,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跑去当了韩呈小弟。他对韩呈唯命是从,很快得到韩呈信任。韩呈这几年在联盟州混得不错,他要是踏踏实实干,以后肯定有好前途,却没想到人心不足,干出叛主那么操蛋的事情来。”
梁霖为人重义气,恨极叛徒,在他眼里,谢存的行为无疑是可耻的。
迟清行一时不知如何跟梁霖解释。
而且事实上——他自己与谢存也缺乏接触、知之甚少。
梁霖低下头,拿拇指掸了掸烟灰,“我待在堪支,联盟州的事关注得少,但你在联盟州,我刚才说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嗯。”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跑过来,”梁霖瞪他一眼,“为了这么个人,跟韩呈搞出纠纷,值得吗?”
类似的话,安德里斯也与迟清行说过。
迟清行脸色微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悦地说:“没必要在意韩呈。”
梁霖“操“了一声,嘲讽道:“对,你是谁,你是可以谁都不在意。你他妈可是迟培正的孙子,有谁敢惹你?”
迟清行嗓音一冷:“梁霖。”
梁霖也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换了一个问题:“我实在搞不懂,谢存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你救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韩呈的问题,”迟清行有点火了,“谢存朝韩呈开枪,难道不能是韩呈的问题?”
梁霖一时愣住,连烟也忘了抽,过了几秒才说:“你要这么说,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抬脚狠狠踩灭,“我最后给你一句话,你别小看了他们这种人,他能缠上韩呈,也能缠上你。如果他打你主意,我他妈肯定对他不客气。”
说完,不再理会迟清行,一转身快步回房。
梁霖心中烦躁,喊了几个酒肉朋友吃饭,之后又去了一家酒吧,跟陌生女郎纵情热舞,一群人玩到凌晨五点才作鸟兽散。
梁霖晃悠悠返回家中。
他没有喊佣人起床,自己打开门,把钥匙胡乱一丢,没换鞋子,也没开灯,借着从落地窗外射进室内的微弱天光,经过客厅往二楼方向走去。
他已经上了几阶楼梯,忽然察觉到什么,快步折返下来,一把拉开通往泳池的推拉门,闯入寒气弥漫的户外。
一个人立于泳池不远处,双手垂落两侧,维持着一动不动、静静沉思的姿态。
第21章 回报【就算他给予,迟清行需要吗】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谢存转过头,望向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刚刚。”他说。
其实他早已苏醒,在夜色里独自站立了许久。
——又是一间全然陌生的房间。
这是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只是眼前的房间不再病态、压抑,而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卧房。
床头柜上有一个带日历的闹钟,谢存这才知道,自那天晚上到现在,已过去四个月零九天。
谢存走出卧房,在客厅一侧的陈设柜上,借月色与夜灯的微光,看向柜架上摆放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或许这栋房子的主人:有躺在襁褓之中的,有被母亲抱在腿上的,有独自一人玩耍的,也有与其他兄弟姊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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