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江千夜鼻音拖得老长。
“莫喊了,远哥被你咬死了。”莫远歌不吃他那套,起身出门,从外面把门带上。
“远哥~我屁股痛。”江千夜不甘地喊道,“你有没有给我上药?我自己看不见上药啊~”
莫远歌没再理他。
江千夜手伸进裤子里摸了下,两瓣屁股火辣辣又肿又大,丢砚湖估计都沉不下去,不由得皱眉发愁:美人又香又暖,就是太扎嘴。
第41章 白日忽变天
烂柯门捞月阁,风暖玉正坐窗前对镜梳妆,花知焕推门进来,一身黑衣湿透,湿发贴于额前,失魂落魄。
“无蝉,你这几日去了何处?怎么这般狼狈?”风暖玉惊了,放下木梳起身相扶。
花知焕勉强一笑,轻拍风暖玉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淋雨而已,无妨。”
“昨夜父亲派人唤你,说有要事相商。”风暖玉面露担忧,“无蝉,近几日烂柯门多了好些陌生面孔,我总觉得不安。”
花知焕换下湿衣:“山门有汉河无极阵,若无门人接引,旁人闯不进来。你且安心,万事有我。”
风暖玉帮他换了衣衫,整理仪容,恋恋不舍地送他出门:“无蝉,早些回来。”
“嗯。”花知焕头也没回,往正气堂而去。
正气堂内,花白露负手而立,面容日渐瘦削苍老,正望着“正气堂”三字。
“父亲。”花知焕进来,径直跪了下去。
“你回来了。”花白露没看他,挥手让弟子们出去,“为父说过,烂柯门人不许下山。你抗命,你大师兄也抗命,真当为父的话是耳旁风么?”
花知焕并不知温素秋也下山了,不过此刻他并不关心温素秋做什么去了,冷声问道:“父亲不让孩儿下山,是怕孩儿去找那欢儿吗?”
花白露身躯一震,转头看着他,满眼震惊:“你……你去找他了?”
“是。”花知焕直视花白露,“孩儿恳求父亲告知,他到底是谁?”
花白露仰头向天,双目疲惫地闭上:“你既已猜到,何须问为父。”
“哈哈~”花知焕忽然冷笑,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身体摇晃了两下,失魂落魄地站起来,万念俱灰。
“抬手测风云,落子定乾坤……抬手葬送的是骨肉亲情,落子沾染的是腌臜龌龊。我崇敬的父亲,我引以为傲的烂柯门,从里到外,烂透了,脏透了……”
“无蝉。”花白露摇头叹息,“为父当年也是无奈。若非形势迫人,你以为为父愿意做这等孽吗?”
花知焕浑身颤抖,脸色铁青,目眦欲裂地冲花白露咆哮:“谁拿刀架你脖子,逼你吗?”
“当年若不如此,天阙城便是烂柯门的下场!”花白露怒吼回去。
花知焕脸色惨白,挂着绝望冷笑,摇摇晃晃倒退了两步:“我一母同胞的亲姐……我至亲的外甥……难怪父亲不让我随大哥、二哥去征战沙场,原是还有丁点人性不曾泯灭,不舍母亲姜氏一门灭族……”
“放肆!”花白露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花知焕顿时被打得跌倒在地,脸颊红肿,嘴角流血。
“子不言父母过,逆子!”花白露气得颤抖,指着花知焕直喘气,“你,花明月,都是我的子女,我给了你们生命,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就死!姜氏贱人,不许你再提及!”
花知焕半边脸发麻,耳朵“嗡嗡”作响,绝望地看着眼前狂暴的老人,头一次对他生出“禽兽不如”的念头。
“是。”花知焕捂脸冷笑,“父亲教育得是,母亲违逆父亲,该死!阿姐、江星河是姜氏后人,更该死!相比他们,父亲待我真真慈爱至极,至少还留我一命……”
“你!”花白露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指着他,猛地咳嗽起来,面红耳赤,喘如破风箱,“逆子!逆子!”
“逆子,兽父,绝配。”花知焕捂着脸缓缓站起,眼泛寒光:“父亲要收回儿这条命吗?如果不收,儿就走了。”
花白露捂着胸口咳得死去活来,弯腰扶柱,苍老皱皮的手颤抖着指向花知焕,话像便秘一般哽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花知焕挂着冷笑,转身离去。他没再回捞月阁,在门人关切的询问中,捂着脸径直下山而去。
傍晚,伍智达正在院中抽旱烟,陈显忠在替他擦银枪。梁溪亭换下素服走进小院:“达叔,显叔,我来了。”
“清秋啊,”伍智达取下烟杆,指着一旁的矮凳,“坐。”
梁溪亭径直坐下,轻转手中短笛:“宋大娘的灵柩还要停一月,镖局长时间没人只怕不妥。我今日来,想与达叔和显叔商量,你们二位谁回去守着孩子们,我怕温素秋贼心不死,再上镖局。”
伍智达努嘴指陈显忠:“我早就喊他回去,不肯听我的。”没好气地对陈显忠道,“清秋都说了,你还不走?”
陈显忠面露难色,放下手中银枪,不情愿地道:“我走,我走。你是多不想看见我?”
伍智达在鞋底上磕了下烟锅子:“自是一辈子不想再见你。”
见两人又吵起来,粱奚亭识趣起身:“二位慢聊,我走了。”
见他走远,陈显忠才放低声音道:“敏之,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我巴巴跟狗似的在玉带河上飘了十多年,我是为谁?”
“为你自己。”伍智达反唇相讥,“你那是心里有愧,替自己赎罪呢!”
陈显忠吃瘪,气得直喘,却没再说话。这些日子伍智达没少给他脸色看,稍有不顺便拿他出气,陈显忠都默默受着。
“大郎负气离家时,我送他一句话:日后莫要为今日的行为悔恨。谁知一语成谶。当时他回击我,说这句话也转赠给我。”陈显忠默默将银枪收好,“敏之,我们都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你要大郎转赠我的话也应验吗?”
伍智达不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陈显忠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瓷瓶递给他:“你总是不爱惜自己,已不是年富力强的青壮了,每晚记得上药。”
伍智达没好气地接过瓷瓶放入怀中,皱眉道:“我知道我老了,不用你天天提醒我。”把药放入怀中,伍智达面色稍缓,“自己当心些,没有禁军督府的身份,你就是个普通江湖人。”
陈显忠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容:“做了十几年的普通人,早习惯了。那我回去了,等丧事一毕,你早些回来。”
“嗯。”伍智达勉强对他一笑,“别再住那破渔船了,回镖局住,管好孩子们。”
梁溪亭离开伍智达小院便回了海棠阁东院,柏君正在屋内等他:“师父,有消息。”说完便从怀里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恭敬地递给梁溪亭。
梁溪亭没接,抬手端起桌上泡好的茶,揭开杯盖轻吹滚烫的茶水:“念。”
柏君从信封里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皱眉道:“师父,只有两个字:事成。落款都没有。”
梁溪亭脸上浮现笑容,抿口茶:“足够了。”
两日后,原龙虎军左将军花允文被部下揭发,曾与东周阴山王有书信来往。阴山王是梁武帝此生最痛恨之人,武帝大怒之下,将花允文下狱,命御史台一月内查清此案。
此消息一经传出,震惊朝野。花允文、花允武兄弟不仅是烂柯门的骄傲,更是跟随梁武帝南征北战多年的将军。老大花允文为龙虎军左将军,老二花允武为龙虎军右将军,立下战功无数。
北梁刀兵止息,大多数将领解甲归田。花白露也让花家兄弟低调请辞,却被武帝以“体恤老将”为名拒绝,将二人调离龙虎军,安了个不管事但又无法离京的闲差,将两头猛虎变成了栓脖看门狗。若是花允文通敌罪名坐实,不仅难逃死罪,恐还要连累烂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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