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榭卿也非等闲之辈,眸光微闪,一式直捣黄龙,人枪合一,如神龙乍现,在空中如一道刺眼白光,直刺马眉心穴。只听“叮”一声脆响,枪尖刺中怒马眉心,火花四溅,怒马瞬间分崩离析。
眼见柳榭卿如此难对付,花白露“嗖”地腾空而起,犹如流矢,眨眼之间已退至对面楼顶。
黑夜中,他衣袂飘飘,傲然而立,冲着武帝道:“皇上身边果然藏龙卧虎~难怪不稀罕吾儿……他们为你鞍前马后,立下战功赫赫,说杀就杀,午夜梦回,皇上怕不怕他们找你索命?”
柳榭卿正要发作,武帝挥手制止他,自顾自饮酒:“朕手下亡魂无数,要索命也轮不到他们。柳卿,你退下,花门主既然向朕讨债,朕自当亲自迎接。”
武帝起身,双手背后直面花白露:“花门主既然敢来,想必做了万全的准备。朕想听听,你打算如何报复朕?”
花白露直视武帝:“老夫为皇上造下无尽杀业,终落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实在不甘。敢问皇上,我负天下人,自当以死谢罪;可皇上负我,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是何天理!”他越说越恨,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
漆黑的夜,花白露凄厉的质问在空中回荡。
武帝嗤笑,傲然道:“因为,朕是天子。”
“哈哈哈哈……”花白露仰天大笑,如痴如狂,凄厉决绝,怒喝,“最是无情帝王家,萧景明,你去死!”
柳榭卿在一旁凝神戒备,见花白露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圆球。惊恐在柳榭卿眼中蔓延,后背发凉,头皮发麻:花白露手中拿的,正是军中炮火营所用的药弹!
“皇上,你乃战神,身如玄铁,刀枪不入,不知这炮火营的药弹可炸得死你?”月色下,花白露狞笑道。
空气中透着些许火药味,四周“嘶嘶”响起燃烧的微响。柳榭卿惊恐四望,见四周地面尽是密密麻麻燃烧的引线,不知多少药弹将他们包围住了!
如此多的药弹同时引爆,他们插翅难逃。
“皇上,走!”柳榭卿一把抓住武帝胳膊,尚未发力,一股大力顿时将他击飞。他只觉脑子一晕,眼前一花,人就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白光刺目,地动山摇,巨大的冲击力冲得柳榭卿胸中翻腾,双耳嗡嗡作响,重重摔到地面。
忍着剧痛勉强撑起上身,绝望地看着那处腾起冲天的烟尘和巨坑,鼻中嗅到爆炸燃烧的气味,张口便呕血了:武帝在爆炸的最后一刻,竟奋力将他甩了出来。
他救了柳榭卿一命,自己却没能来得及逃走。
花白露脸上挂着狞笑,被巨大的爆炸震得往后退了两步,以手遮光。武帝身处的亭子连同四周的树木一起被炸成了粉尘,只留下一处看不见底的深坑。
“哈哈哈,你死了!”花白露指着冲天的烟尘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声嘶力竭。
“逆贼,找死!”烟尘中,只见武帝一步步从坑底走出来。
他身上衣衫尽毁,近乎赤裸,却毫发无伤。他面露狞笑,形如恶鬼,右手一旋,“嗖”一声,柳榭卿的长枪便飞到手中。
花白露惊恐地看着狰狞的武帝,双眼瞳孔急剧放大,倒映着疾驰而来的长枪,来不及提气,“噗”长枪似毒蛇般瞬间穿透他腹部。
巨大的穿透力瞬间将他连人带枪击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似烂柿子般重重摔落地面。
花白露脸白似纸,双眼翻白,枯瘦的身子不断抽搐,嘴角涌出血沫。他惊恐地看着武帝一步步朝他走来,无法动弹,嘴里“嗬嗬”地响着痰音。
“普天之下,万民皆为蝼蚁。”武帝手扶长枪,一脚踏在花白露胸口,简直不似人发出的声音,“老贼,胆敢谋害朕,该挫骨扬灰!”
花白露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之前怨恨不甘统统化作乌有,对死亡的恐惧完全占据身躯。他一把抱住武帝的脚,一边呕血一边哀求:“皇上……我还有用……皇上万乘之躯,不便做的事让我去做……求你不要杀我……”
武帝收回脚,看牲口般蔑视着花白露:“朕向来物尽其用,你这身功夫尚有些用处,暂留你一条狗命,看看能用在何处。”
“谢……谢皇上……谢皇上……”花白露惶惶如丧家之犬。
柳榭卿这时候才缓过来,挣扎着起身,远远见武帝背着手。他趁京中守卫尚未赶来,纵身一跃冲天而起,犹如流矢划过夜空,眨眼之间已入云端,随即消失。
柳榭卿目瞪口呆望着他消失之处,不由自主打颤:那么多药弹同时爆炸,就是铜墙铁壁也能炸个粉碎。这传说中的战神,还是个人吗?
“高山仰止,无敌寂寞。”后背阵阵发凉,庆幸自己没有僭越,方才对武帝生出的点滴同情和亲近,瞬间消失无踪。眼见远处火把闪烁,柳榭卿定了心神,乖觉地将奄奄一息的花白露拖走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节日快乐呀~
第97章 绝望武治殿
莫远歌一行人过了崇山峻岭的陵城关,终于踏上平坦的官道,到来时那片花海。初夏,各色野花在清风下微漾,沁人心脾的香味袭来,让人心生欢喜。众人就着溪水洗去满身风尘,在此处作别。
“温如,我陪晓云进京,你回镖局看着玉玉。”梁奚亭整理行李,对莫远歌道,“有任何消息,飞鸽传书。”
“舅父放心。”莫远歌道,“武帝性情乖张,喜怒无常,你们千万谨慎应对。”
“嗯。”梁奚亭扶着宋晓云上马,领队前行。走到远处又勒马,回头轻快地对江千夜道,“臭小子,对我大外甥好点。”
江千夜心情舒畅,翻身上马冲梁奚亭大声笑道:“哈哈哈……偏不,我就欺负他。”
梁奚亭面露微笑,扬鞭策马,一行人往京城疾驰而去。
“远哥,你说我会被通缉吗?”江千夜与莫远歌策马并行,缓缓往桐林镇而去。在沙漠这月余,他终于学会了骑马,但毛球仍不肯让他骑。他便骑了一匹黑马,毛球让给莫远歌。
“那要看肃王在皇上心中分量几何。”莫远歌道,“萧震宇欺男霸女声名在外,咱们这位天子心性比天高,未必会理会肃王。”
江千夜若有所思,“嘿嘿”一笑:“当皇上也挺好玩,他高坐明堂,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冷眼旁观朝臣勾心斗角,只取制衡之道,岂不比看戏精彩?”
国家大事,帝王手腕,在他眼里竟是唱戏。莫远歌失声笑了:“照你这么说,皇帝你也当得。”
“那是当然。”江千夜洋洋得意,“我要是做皇帝,一定是个贤明的皇帝!”
“这般僭越的话,也就你敢说。”莫远歌笑道,“走吧,天黑前争取过了桐林镇。”
“不,我们的马还在客栈里。”江千夜勒马而立,“一匹马值纹银七十两,三匹马便是二百一十两,必须向店家讨回来。”
莫远歌勒住毛球,转身道:“你倒是精打细算,但那店家认识你,萧震宇死在他客栈里,此去不是自找不痛快?”
“我会易容啊。”江千夜坏笑,“我易容成女子,去讨了马便走,不多耽搁。”
莫远歌本不想去碰这么麻烦事,但见江千夜这么坚持,便也同意了。江千夜易容成普通女子样貌,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青布袄裙,与莫远歌扮作夫妻,很快回到桐林镇。
策马走在街上,路人行色匆匆,甚少交谈。街道两旁房屋紧闭,萧条又紧张。肃王世子死在边陲小镇,镇上居民定不好过。
客栈匾额已摘下,两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在门口把守。江千夜一把抓住莫远歌胳膊,低声道:“远哥,要不算了……”
莫远歌知他害怕,安慰道:“你在此处等我,我前去讨要。”
江千夜把马牵到路边,目不转睛盯着莫远歌上前与那两个守卫交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