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江千夜挠了挠头,面带羞赧,“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年在妙染坊醒来,它忽然对我亲密起来,前蹄下跪硬让我骑。”
随即促狭一笑:“这马贼精,他认你为主,许是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也认我为主人。”
那马灵性,为世间少有。莫远歌莞尔一笑,剥了颗葡萄递给他:“你说得有道理,当日我在韦庄城外山里寻到你,激动之下忘了带上它,它竟循着踪迹追上我。若非此次时间紧迫,我定要带它来。”
江千夜舒爽地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莫远歌,接过他递来的葡萄,酸甜可口的果肉包在口腔里,顿时满心喜悦:“从罗衣镇到京城,即便是毛球这样的神驹也需两天两夜,你背着我竟一夜就到了。那我往后若是想去哪里,不是眨眼便到?”
莫远歌只顾低头给他剥果子,闭口不答。
江千夜凑过来,好奇地道:“既然习了天阙密卷身如玄铁牢不可破,你自身岂不是就是一件绝世神兵?”
莫远歌见他俊美的眼中透着狡黠,眼珠骨碌碌地转,皱眉道:“你这小脑瓜又在盘算什么?莫不是想把你远哥当武器来使?”
被他猜中心思,江千夜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我就那么想而已,又不会真这么做。”
想到自己被人当武器砸出去,莫远歌顿觉脑仁疼:“想也不行。”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下,捏着他下巴,双眉一挑,“这事就如你想翻身一样,这辈子想也不许想。”
门“吱呀”开了,周锐猝不及防闯了进来,正好看到眼前一幕:江千夜半躺在椅子上,莫远歌压在他身上,手掐着他下巴,色情又亲昵。
“唉呀妈呀!”犹如被人当头一棒,周锐一声哀嚎,捂着眼睛转身出了门,嘴里还在抱怨,“光天化日的,不避着点人?”
院中两人挨烫似的分开,红着脸各自整理衣衫。莫远歌理了下衣袍下摆,遮住下身的隆起,清了清嗓子道:“周大哥,我们等你一整天了。”
周锐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见两人穿戴整齐,并无越轨之举,这才黑这一张锅底脸,极不情愿地挪过来,嘴里嘀咕:“都是什么毛病?一个杜颜真就够够的了,又来一个!梁掌门知道你这样,得气死过去!”
“周大哥。”莫远歌满脸堆笑递上一杯茶,拉着他坐下,“许久不见,刚见面就诸多抱怨,多不好!来吃茶歇息。”
周锐接过茶却没喝,仔细打量着莫远歌,蕴着藏不住的伤感。
两年不见,原以为故人已去,没想到还能再见。两人当年共事配合默契愉快,也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如今见他安然无恙地归来,周锐一时心头五味杂陈,方才的尴尬早已抛诸脑后。
“你总算回来了。”他双眼湿润,重重锤了下莫远歌肩膀,“当年听闻你坠崖,我好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骗我难过那么久,你个臭小子,怎么说?!”
“劳周大哥记挂,今晚请周大哥吃酒,我们兄弟一醉方休!”莫远歌捏着他肩膀,莞尔一笑。
“远哥~”江千夜见两人聊得欢畅,期期艾艾凑了过来。他没有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唯有一个远哥。但他渴望生死与共、患难相交的兄弟情。
“哦,忘了。”莫远歌连忙拉过江千夜,“这是江星河,周大哥还没见过。经舅父见证,我与星河已结契。”
周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随即尴尬起身冲江千夜抱拳:“原是江公子,在下周锐,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真是……真是……”
想起两人方才的举动,周锐脑中竟是一片混沌,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大哥。”江千夜抱拳回礼,“叫我星河即可。”
寒暄一阵,三人在院中摆上酒菜,燃上烛火,在星空下畅饮欢谈。
“想不到你竟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不过总算因祸得福。”周锐举杯相邀,“往后就好了。你与江公子熬到长辈首肯,也算苦尽甘来。杜颜真就没你们这么幸运了。”
“我回来还没见过他与风无忧,他们如今可好?”莫远歌问道。
“自风闻征受了逆道之罚,便一直没痊愈,身体每况愈下。风无忧回云章书院照顾他,杜颜真便两头跑,时而去危柱山助宋将军,时而去云章书院帮风无忧。这小院便丢给我打理了。”周锐放下酒杯摇头叹息,“唉……我听说风闻征成为废人后性情大变,动不动就砸东西骂人,他看不惯杜颜真,对他没什么好脸,总是非打即骂。”
“风闻征被杜颜真师父废了武功,杜颜真又是逆道之罚新一代执刑人,风闻征看到他定糟心。还有,风闻征古板老学究,哪受得了杜颜真这般拐带他儿子。”莫远歌眸光暗沉。
“唉……”周锐重重叹了口气,“我早劝他别去招惹风无忧,他不听,所有的苦自己咽吧。不过这臭小子天生皮实,总是笑脸相迎,也没将风闻征那些恶言恶语放在心上。”
“不提他了。”莫远歌给周锐倒了杯酒,又给一旁默默啃蟹的江千夜夹了只蟹子,“周大哥可打探到什么异动?”
“宫中线人来报,萧景明已于昨夜清醒。如今京中关于天阙城真相的传言满天飞,他竟毫不理会,醒来便盯着柳榭卿修筑城墙。”周锐摇头叹息,“连年战争导致国贫民弱,战争刚结束,财力、物力都没得到恢复,百姓也没有得到充分休养,如今他又大兴土木,征民夫服役,赋税越来越重,导致民怨沸腾。”
莫远歌道:“萧景明民间虽号称战神,但也有人说他穷兵黩武。两年了,他还不知悔改。”
周锐道:“修城墙已经够劳民伤财了,我还打听到,他将正心坛拆了,正修筑登天楼。”
正心坛乃京城正中心,当年北梁建国之初,太祖皇帝邀请子虚观行堪舆术,在城正中央修正心坛镇住北梁龙脉,以葆北梁千秋万代。如今萧景明拆正心坛,可谓自绝龙脉的亡国之举,必遭天下人唾骂。他在盘算什么?
莫远歌皱眉沉吟。
周锐又凑近了些,低声道:“我还打探到,他在让亲信广罗北梁有名的修道之人,这些日子已有不少道士陆续进宫。”
“道士?”莫远歌疑惑了,“请道士做什么?”
“这正是我不解之处,不知他在算盘什么。”周锐满脸疑惑,“有人说他是寻道士进宫驱鬼,这传言正好印证舆谔……你说,他有那么蠢吗?”
“自然不会那么蠢。”江千夜放下手中蟹子,寒声道,“别忘了,他可是萧景明,过河拆桥杀尽功臣,数万人命在他面前都轻如鸿毛。这种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会因杀人太多而害怕?”
“若不是为驱鬼,找那么多道士做什么?拆正心坛、修登天楼又是为何?”周锐苦恼地抠了抠头,“我能接触到的都是贩夫走卒,若是能进宫一探究竟就好了。”
“不管是为什么,还得谢谢他这般配合。”江千夜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这下他冤杀天阙城数万人的事,是想洗也洗不掉了。”
或许萧景明从未想过自证清白……莫远歌心中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盯着手中白玉杯陷入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子虚观乃道家泰斗,观中可有人来?”
“如今陆陆续续已有几十道士进宫,倒没听说中间有子虚观的人。”周锐道,“萧景明与子虚观关系微妙,听说早年清虚子差点收他为徒,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莫远歌道:“如今是与天子作对,宫中那些眼线最好别用。我需亲自进宫一趟,一探究竟。”
江千夜双眼一亮,立即来了精神:“你是说,你要夜闯禁宫?”
“嗯。”莫远歌微微一笑。
“我也要去!”江千夜直起身子兴奋地道,“这么刺激的事,必须带上我!”
周锐担忧地道:“虽说你习了天阙密卷,但禁宫可不是说闯就能闯的,你有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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