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点头,转身进屋了。
小黑像是察觉到什么,摇着尾巴跟在苏刈身后,一直出了院子。
苏凌躲在窗户边,追着苏刈背影直至院外下山口。
苏凌知道苏刈肯定没走,因为小黑还在原地摇尾巴。
小黑尾巴越摇越快,苏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落幕
傍晚冬阳余晖冷得快。
山边寒风搅动着村里的残阳斜光, 家家户户的炊烟比平日起晚了些,烟火气也透着哀寂空凉的味道。
苏刈走了。
苏凌有些恍惚的飘忽错觉。
一点余光把他眼眸照的浅褐如琉璃,他下意识半眯了眼, 起身看向院外路口。
小黑见苏凌动了, 立即跟着起身。
豆豆眼满是孺慕围着他摇尾巴。
基本上苏凌走哪里,它就跟着走哪里。
楼上清水应该还在睡觉,苏凌要开始生火做饭了。
清水还在月子里, 需要炖汤补补身体。
但这目前有些不切实际。土豆丝都切成厚块的人, 要他杀鸡剖鸡着实难如登天。
好在家里提前买了很多鸡蛋,做糖羹鸡蛋, 苏凌还是会的。
之前他见苏刈做过很多次, 打两个鸡蛋入土瓷钵里, 兑水搅拌再加些糖块, 盖上石盖放入火炉子上煮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谁还不会?
但苏凌脑子会手不会。
鸡蛋壳碎进了土瓷钵里, 他只得耐着性子拿筷子一点点敲出来。
他看着小黑蹲在地上望着他,豆豆眼被眉头长毛遮住,应该没看见他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吧。
也不知道刈哥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饭吃。
苏凌总觉得屋子有些太过安静了。少了个人, 家里都变得生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黑忽得汪吼了声, 立即起身蹿出了门槛,朝屋外奔去。
苏凌黯淡的眼神一亮,也立刻追了出去。
“哎呀, 凌哥儿, 你家小黑怎么还凶起我了,这不都熟脸了嘛。”
二姑在院子外杵着不敢进来, 把紧张的九娘护在身后。
苏凌眼里的喜色渐淡, 笑道, “它可能知道苏刈不在家,比平常警惕些。”
小黑平常也不时时黏着他,时常围着马棚打转,倒是今天一天都蹲在他身边。
“哎呀,小黑是个聪明的。”
二姑挽着一旁僵硬的胳膊,对九娘道,“别怕,这狗聪明,还是大黑兄弟嘞。”
二姑说着,几人都笑出声了。
苏凌摸摸小黑脑袋,小黑乖顺的蹲下摇着尾巴,凶恶的狗脸变得温和,无辜地望着二姑两人。
苏凌见小黑这样,也歇了拴它的心思,小黑不会乱扑咬人的。
苏凌把小黑支走,叫它去马棚玩。
但小黑只是走远了些,看着她们几人进了院子。
“二姑咋来了。”
“哎呀,你们两个哥儿在家能吃上饭啊。”
苏凌顿时心生感动,眼里水润。二姑看着笑道,“哎哟,这是想苏刈那小子还是感激我啊。”
二姑也不和他卖关子,“苏刈走时给了我银子,叫我和九娘搬上来和你们住。
说苏凌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得好一个坐月子的。”
苏刈只说前面一句,后面那句是大黑说的。
两个男人都一前一后找到她给了些银子,不论银子多少,二姑是不收的。
她们娘俩孤零零在家,此时搬着一起住,刚好热闹有人气。
确实来了二姑后,屋里热闹多了。苏凌脸上也挂着笑意,心里暖和。
二姑出手,晚上做了个肉锅子炖干菜,秋天做的干豇豆和晒干的山菌子,此时炖的软乱味道正好。
清水还在月子中,不宜上下楼梯,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
几人怕清水闷,坐月子最是敏感脆弱,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
几人一合计就把火炉子提着,端着热锅去他的卧房里吃。
个个脸色被暖和的汤气熏得发热,一笑红光满面。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大家好像暂时忘记了愁绪。
但晚上息了灯,躺在一个人的被窝里,压抑着的忧虑开始反弹,愁丝裹着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凌不知道翻了几次身,终于没忍住抱起一旁苏刈的枕头,在黑暗中默默睁眼。
他侧头一看,只见苏刈枕头下藏着一本册子。
夜里昏暗,零星的光绪不成片,还不及苏凌的眼底发亮。
册子纹案看不清,但隐约可见两个贴合的**。
苏刈这个人也会藏那什么图?
果然人不可貌相!
苏凌空洞的心底顿时升起抓住把柄、猎奇的心思,翻身趴去,迫不及待翻开了册子。
首页入眼便是夹着一张信纸。
——阿凌,睡觉,梦里相见。
苏凌嘴角翘起,往后翻了翻。
都是白纸……
他不信邪一张张翻到了最后尾页,又看到一张纸条。
苏凌对着窗外那侧举起纸条,勉强看清了字迹——阿凌,怎么还没来。
——阿凌想看的,梦里都给你。
……
该说不说,苏刈十分了解苏凌。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清水和九娘眼睛红肿的厉害,还装个没事人的样子。
二姑毕竟年岁大,面色上看不出什么,但眼底乌青暴露了她也没睡好。
唯独苏凌一个人面色红润,水光滑润的。
三人都羡慕苏凌心大,却不知道苏凌一晚上忙着没空想。
得亏他和苏刈平日花样多,梦里完全不重样。
-
家里男人虽然在外打仗,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原本闲散的冬季,提前进了春耕。
漫山遍野多的是砍些柴火的妇人,堆肥烧灰的老人,还有背着背篓进山捡松球的孩子们。
日子似乎比往日更加忙碌,爬山梯田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田里正有人翻着土,等大雪再盖下,土里冬眠的虫卵都会被冻死,来年便有个好收成。
油菜和冬麦在田里绿油油一片,合着山边梅园灿烂的红,灰蒙蒙的深冬有几分早春的错觉。
深山逢战乱,这时自给自足的好处就体现了。
村里人虽然不敢出去,但粮食紧巴着吃,吃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只要战乱不波及五溪村,村里人就不会耽误春耕,各种菜种子稻谷种子都是自家留种,对农活没有影响。
日子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村里人逐渐适应男人们出去打仗了,也不像刚开始的忧心忡忡。
原本有些小龌龊的邻里间也开始你来我往送些东西,相互说些体己安慰话。
但清水情况有些不同,有些日渐憔悴,每次神情落落寡欢。
苏凌给他看了下,有些气血不足,思虑过甚,心悸不宁。
他身边还离不得人,孩子也需要照顾。
苏凌三人轮流守着身边,说些逗趣儿解闷的话。
这天,苏凌对二姑说,要进山给清水挖点药材炖汤补;
不然这样下去,不说奶水不足,清水身体也会虚垮掉。
二姑说陪苏凌一起山上,苏凌倒是笑着拒绝。
苏凌和他们住了半个月,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他们误解的很深。
在他们几人心中,他是一个什么都不会,需要苏刈伺候的主。
平时他要干什么,都说不用他。
他除了不擅长做家务外,其他方面很厉害的好吗。
二姑见苏凌坚持不用陪,便叫狗剩一起进山,算是给苏凌搭个伴儿。
苏凌便带着狗和狗剩进山了。
冬天的山里有种空旷寂寥的感觉,干黄枯草簇拥在沾灰的墨绿丛林下,有一种干燥的生命力。
在整个冬眠的山里,此时一簇簇鲜红的救军娘就显得亮眼了。
果子经过霜雪格外的酸甜,一颗颗饱满欲滴,馋的狗剩直流口水。
还有些糖罐子,就是荆棘刺条开花结的果子,学名叫金樱子,泡酒补肾好。
这个生吃也很甜,基本是山里孩子的小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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