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条件就不要再挑三捡四了,有人要都不错了。
“再说还是在一个村里,虽然对方名声传的不好,不过男人没成家之前都不定性天**玩的,成家后就懂事知道顾家了。他婚后敢仗着你没了爹娘对你不好,大伯伯娘一定给你撑腰。”
伯娘说到这里,还假模假样的用手指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叹了口气,“咱们小凌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她干嚎了一下,看了眼安静垂眸不出声,嘴角却咬出血痕的苏凌,看起来孱弱又乖巧认命,看着这幅模样,她似又想道了什么。
“对了,小凌,你阿父在城里开药铺,应该有给你留陪嫁的吧。”
苏凌抬眼看着伯娘大伯,神色怔怔,脑海满是震惊。
明明伯娘和大伯一直在说山货的事情,但他却听到了两人未说出口的心声。
那怜惜担忧的两张亲人脸,此时变得十分陌生可怕,一心算计着怎么高价卖了他。
【那恶棍给我说苏凌病弱怕不好生养,说好的十五两非要压到十两,到嘴的鸭子哪能要它飞了去!】
【先稳住苏凌再说,一个死了爹又没娘的病哥儿,能翻天了不成。】
苏凌听到这里,只觉得天旋地转。
昏暗没点灯的屋子里,他的床前晃着两张吃人可怖的笑脸。
苏凌胸口憋着一口郁气,扯住最后一点理智,开口只觉得刚才嘴巴咬得太厉害了,牙根儿都在发麻忍不住发抖。
“陪嫁?山货?”
“是卖了山货给我做陪嫁吗?”
“这,”伯娘一愣,而后眼尾皱褶一展,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再说伯娘也不要你操心这些,你好好养着身体就行。伯娘一定把你风风光光送走。”
“好好养身体,对方满意,我们也开心。”说到这里她语气不自觉露出一丝强硬。
苏凌手指攥住手心,葱白指节用力紧到发红,一个没压住,暴躁脾气冲了出来。
“满意?什么叫满意,把我卖个好价钱才叫满意?”
“把我当傻子是吧,什么山货,你们分明就是想把我卖给那恶棍!”
苏凌气得扯着脖子对抗,眼里像是点了一把愤怒的火苗,虚弱的眼神此时亮得惊人,想要彻底看清眼前两人,到底是不是从小爱护偏袒他的大伯伯娘。
一向待他不错的大伯伯娘竟然背地里想把他卖了。
“现在还想打我的嫁妆,我阿父尸骨未寒,不怕他中元节上来找你们吗?”
怒上心头,他苍白的脸上蔓延开的血气,单薄的肩膀气得细细发抖,“你们想把我卖给男人,好,我这就出门买个男人回来。”
对于苏凌的嚷嚷耍脾气,两人并没在意。
苏凌虽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对外人嘴皮子利落不吃亏,但对家里人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哥儿。
他们家两个不省心的一儿一女常常耍这种吵闹的小把戏,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服软了。
两人倒是争吵着谁漏了口风让苏凌察觉生了脾气,相互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步。
苏凌便趁着他们关门吵架,自己跑了出来。
他凭着一股冲动怒意上了牛车,到了城里。
经过半天时间,当时的震惊暴怒退去,此时进牙行后便犹豫起来。
阿父去世得突然,城里的药铺也没了,他唯一的容身之所只剩村里的闲置已久的老屋。
他这次买个男人回去的话,估计闲言碎语能把村里的龙滩河给淹没了。
想到这里,苏凌有些纠结,但是很快他又朝弄堂里走去。
比人走茶凉更让人可怕的是,他曾经以为的至亲只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在他脆弱无依无靠时准备抽皮扒骨,吸干他的血。
所谓的亲情都是假的,他背靠着阿父的树荫下,活在虚伪算计的亲情里。
一时间,苏凌只觉得心中一股愤怒在肺腑搅动,他靠在高高的墙壁上虚虚撑着无力弯曲的身体,眼神彷徨又茫然。
他是这样,那他一直照顾大伯一家还有几个姑姑家的阿父呢?
是到死都活在虚假的亲情里吗。
想到这里,苏凌桃花眼里冒出不甘转眼又神色后怕,如果不是突然听到了伯娘心声,他怕真如梦中一般匆匆嫁人陷在牢笼中痛苦一生。
苏凌背彻底砸向墙面,头也抵在墙上,捂着胸口深呼吸,缓下因怒气和恐惧急速加快的心跳——他怕什么呢,反正什么都没有了。
老天爷都瞧他可怜,让他不再受蒙蔽,能听人心声,他还有什么怕的?
他都撂下狠话了,空手回去不是闹笑话。
把我卖给男人,凭什么不能给自己买个男人?
别人说别人的,他苏凌也不是任人揉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伯:这只老母鸡不能杀,老幺死了它就是家中经济顶梁柱
老母鸡:拴Q你全家。
掐指一算,埋头跳坑
祝开文的小天使天天开心~
第2章 牙行
牙行巷弄内
长街上明亮的日光,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全部被这堵高高的石墙隔绝在外。
这里压抑、死气沉沉,空气都透着烈日不化的阴冷潮气。
巷弄木棚下挤满了人,他们各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仔细看有的脚上和手上还带着镣铐,被一条铁链锁在石墙上的铁环上。
他们如街头的货物一般,等待着被挑选买卖。
有的眼神麻木垂着头,似认了这命运一般;也有的眼里藏着毒怨,等待着时刻反扑一击;也有的似地痞无赖一般,目光赤-裸-裸地盯着苏凌上下打量,还吹起了流氓口哨。
苏凌面无表情扫过,内心涌起庆幸,同情他是不配的。
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被亲人发卖的,不经有点物伤其类的哀伤。
那些挑衅的奴隶见苏凌淡然走过,故意将拴在墙上的铁链挣得炸响,像是恶犬抢食一般朝美味的食物扑去。
苏凌第一次来,看见这般景象有些诧异,但却不怕这些奴隶。
因为这牙行是官营之所,经营奴仆和奴隶生意。
做奴仆手脚没戴铁链,做奴隶的却是铁链被拴着。
他们的区别也很简单。
做奴仆是用劳动和自由换钱,走的是活契。
一个普通的奴仆价格不超过一两银子,如果会算账写字的话价格自然是另算。
奴隶签的是死契,是买家的个人财产,拿捏奴隶生死,价格自然高些,一般三两银子往上走。
在这里签下的契约都是要经过官府手续,受官家保护,是合法买卖。
苏凌一路走在长巷上打量着这些人,要么锉磨过度麻木呆呆的,要么瞧着他软弱可欺主,下流恶心的心思都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那些人各个脏兮兮的,披头散发下露出的五官,勉强看得出来是个完整的人。
苏凌一路扫过,没瞧见一个满意的。
就在苏凌打算去黑市碰碰运气的时候,巷弄的最尽头响起一阵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挑选奴隶或奴仆的管家或买家都朝那边走去。
他们背着手和苏凌擦身而过,各个看热闹的心思尽显。
【那个奴隶,谁买嫌命长,凶得很。】
【这几天下来,已经有几个府上看中了这个奴隶,但是这奴隶凶狠不听话,硬是没人敢要。】
【这种白送都不要,三两银子,买个乖乖听话,干活又利索的不好么。】
苏凌听着身边管家们的心声,也慢慢朝那边走去。
他还没走近,只听铁链稀里哗啦砸得一通乱响,随着哎呀惊恐一声,围着的一圈人躲散开来。
苏凌正准备瞧瞧是如何凶狠的奴隶,却见从人群中踢来一只小黑狗,一顿擦地呜咽惨叫,正落在了他脚边。
他低头,只见那小黑狗浑身是蓬松又满是泥垢的卷毛,四肢肥胖短小,长得也不似他们这里本地的土狗崽。
“嗷呜~”小黑狗惨兮兮叫唤一声,鼻子却围着苏凌嗅了起来。
黑豆豆的狗眼盯着苏凌手里的包子,立马翻身站了起来,嘴角流着哈喇子试探凑近苏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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