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看灶屋烟气不减,把趴在他肩头哭得正凶的苏凌扶起,“阿凌你先等会儿,我去把火撤了。”
苏凌这才想起锅底火还烧着,连忙点头,睁着发红的泪眼让苏刈快去,然后自己蹲在墙边埋头抽噎。
苏凌哭,一旁小黑闻声围着他打转。小黑低声呜咽用脑袋拱苏凌的脸,苏凌抬手搭在膝盖上,把脸往膝盖里埋得更深了。
小黑叫苏凌哭得更凶,眼里担忧呜咽。它蹭不到脸,便往苏凌抬高空出的胳肢窝蹭。
苏凌被蹭得发氧,本来抽噎哭得胸口难受,此时又想发笑,憋的胸口起伏闷气,抬头想止住小黑。
小黑见苏凌终于理它了,但看清苏凌那脸时,眼里雀跃一滞。带着点犹疑的模样,狗鼻子凑近嗅了嗅苏凌衣角的气味。
苏凌哭得梨花带雨,一张熏黑的油烟脸,从眼底留下两道白痕,看着又丑又可怜。
见小黑疑惑盯着自己脸看,就知道自己此时有多脏多狼狈,呜呜咽咽更难受了。
他揪着小黑脑袋,哽咽道,“我都不嫌弃你秃头,你还嫌弃我脏。”
小黑低声细呜讨好,所幸这时苏刈从灶屋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巾帕、装胰子的竹盒子,对苏凌道,“阿凌,要不先洗个脸?”
苏凌气冲冲抬头,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苏刈,恼道,“你也嫌弃我脏!”
苏刈道没有。
“你就有!”苏凌说完仿佛更委屈了,刚清澈的眼底又浮上雾气。
苏刈急忙蹲下,“真没有。”
苏凌埋头在自己膝盖上呜咽哭,“你就是有。”
苏刈头疼心也疼,一旁小黑也无辜又无措地望着他。
苏凌像是蹲在墙边的小蘑菇,在自己阴雨天里弄得十分狼狈。马尾发髻松散,双鬓青丝凌乱落在肩膀上;抱着肩膀的手背起了两个油泡,原本白嫩葱指此时被辣椒烫得通红。
苏刈见他哭得越发汹涌,胸腔气息不畅嗓子抽噎的厉害,肩膀也起伏耸动着。
没办法放任这样在哭下去了。
苏刈捏住苏凌的肩膀,动作强硬但神色温柔,苏凌下眼睑哭得像根豆芽菜一样肿。
“阿凌。”
一声阿凌让苏凌从低头抽噎中抬头看向了他,而后苏刈迎着苏凌视线凑近,唇贴在了苏凌额头上,而后郑重地亲了下。
苏刈松开苏凌肩膀,见他茫然看着自己,嘴角仍细细抽噎着。
“我们去洗脸好不好?”苏刈柔声道。
苏凌怔怔点头,红着兔子眼看着苏刈牵起他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刈身后。
两人蹲在水池子边,苏刈先是把巾帕打湿,然后在胰子上抹了下,揉搓出泡沫后,叫苏凌闭眼。
苏凌嗓子哭哑疼地说不出来话,听话地闭上眼,把脑袋朝苏刈凑近。
苏刈见苏凌蹲在自己身边小巧一只,乖得柔软得不像话。扶着苏凌的侧脸,轻轻擦着擦着心底起了心思。
皮肤细滑像玉脂,唇线分明唇角微微翘着,他不自觉摩挲着指腹下的嫩滑,果然娇软的厉害。
“嘶~疼。”苏凌哑着嗓子,乌黑睫毛颤抖道。
苏刈收了指腹,压下心底冲动,巾布轻轻抹着污渍,像是捧着名贵玉器般认真。
苏凌闭着眼看不见苏刈神情,但是能感知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
发泄过后心底也踏实了些。
“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语气因哽咽而显得慢吞吞,嗓子哭哑了还带着点不自觉撒娇的颤音。
苏刈手指摸了摸弧线上翘的眼尾,他道,“我今天在城里碰见蔡老头了。”
“然后发现他和城里的家具铺子都有联系,跟踪他费了点时间。”
苏凌哦了声,不知道想什么,眉头开始拧巴,睫毛也不安的细动着。
他闭着眼但无措彷徨的神情尽收苏刈眼底。
手心下的脸颊逐渐紧绷,苏刈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他声线沉稳柔和,但内心也忐忑,他从没有意掩饰过自己,阿凌能接受全部的他吗?
苏凌扯着袖摆没忍住低头道。“嗯,好像我们越熟悉却越陌生。”
“昨天夜里我突然想不起你的脸。”
这回到苏刈拧着眉头了。
以阿凌的机敏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他与村里其他男人的不同。或许这点才是昨天他夜里失控不安的原因。
苏刈轻轻捏了下秀挺的鼻尖,抬起苏凌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道,“阿凌,你摸摸我好吗?”
苏凌没出声,因眼皮紧闭睫毛颤地厉害,通红的手指细抖着,他的手心下便是苏刈的脸颊。
他迟迟未动,苏刈便握着他的手心,放在自己眉眼处,似低声求道的语气,“阿凌,你摸摸好吗?”
苏凌抿着嘴角,被辣椒灼烧的热气此时冒头苏醒聚集在指尖,他颤着指尖朝苏刈眼皮摸去。
浓密的睫毛戳的手心发痒,他没忍住指尖上移,落在了眉骨上。他顺着眉骨描摹着,弓骨上挑是一个眉眼锋利,冷硬的面相。
可苏刈的呼吸是热的,他的呼吸越靠越近,近到彼此呼吸交错热气扑面。
耳边响起轻声,似带着点虔诚的意味,他道,“我不够好,才让你心慌不安。”
苏刈卑劣,努力把和苏凌相关的一切做到最好,牢牢把人困在他身边。但却不敢剖开全部,叫苏凌看看真实的他。
他怕说出来梦就散了,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而他还在那个冰冷的牢笼里。
“阿凌,在牙行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
但我也怕,怕你看到我的全部会害怕离开。
但此时苏凌已经发觉怀疑,心生不安。他也没办法逃避让苏凌陷入彷徨惊慌中。
与其卑劣哄骗,不如坦白。
从一开始他就把人捧在手心上,怎么会让他有一点委屈。
他一寸寸摩挲着柔软的脸颊,苏凌闭着眼整个身体不知不觉靠在他肩膀上。这样信赖依偎的姿态还能靠多久?听他说完后会不会吓到脸色惨白。
阿凌是心里有他的。
但是袁秀才说的没错。寒冬夜里以为取暖依偎的是大氅,醒来却发现是吃人的猛兽,正常人都会被吓破胆。
但猛兽的柔软腹部,向来只朝配偶摊开只给心上人依偎。
两方都没错,错就在不是一个世界的。
苏刈手指从漂亮的眉眼慢慢下移至紧抿的唇瓣,唇瓣纹路细腻看着很软,指腹轻轻按压下去,唇瓣瞬间薄红。与之而来,靠在侧腰上的身体也顿时僵硬紧绷。
苏刈放下巾布,扶正苏凌肩膀让他看着自己,“阿凌,我一直想吻你。”
他贪鄙,想着用短暂的亲昵与欢愉麻痹苏凌。这样他再说出口时,苏凌是不是有个缓冲能接受些。
苏凌睁眼,被撩得面红耳赤脑袋晕晕,下意识道,“是吗?”
苏刈想亲他,之前他还做那梦觉得怪羞臊的。
苏凌想着,而后突然睁大眼睛,眼里来了怒气,“那你还等什么,快亲啊!”
一想到那晚做了一夜亲不到嘴的梦,苏凌脾气就上来了。
整整一夜,苏刈在他耳边问可不可以亲他。魔咒似的循环往复,导致现在见苏刈这么说他就生气。
他见苏刈突然愣住,揪着他的衣领,气势汹汹作势贴上。
苏刈一个愣神没反应过来,便被苏凌倾身压倒。在快倒地时苏刈终于回神,他腰部发力单臂撑地,另一只手揽住身体倾斜的苏凌,将人抱坐在自己腰腹上。
两人气息都乱了,苏凌甚至能感受到苏刈身体的冲动。
两个脑袋即将凑近时,院子口小路哎呦一声惊响,吓得苏凌顿时就缩了。
二姑一山上便见此场面,老脸难得一红似震惊地说不出话,“年轻人这么、这么、”她难得磕磕巴巴,最后垮下脸,用长辈过来人口气道:
“这姿势看着费腰。年轻还得悠着点。”
苏凌咻地脸爆红,连忙起身。但脚蹲麻了还没站起来便一个踉跄压下,把没注意的苏刈彻底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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