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苏刈细细吻着,带着怜爱和疼惜, 一点点抚平那个噩梦带来的后怕和惊恐。
片刻, 苏凌忍住了眼泪, 抬眸看苏刈;
他整个人都被圈在怀里, 仰头承受着爱抚般的细啄。
苏凌莫名其妙就噗嗤笑出声了。
“刈哥, 我们这样像不像两只在河边洗澡舔毛的野猴子。”
苏刈见他笑了,心底越发柔软发疼,他也跟着笑,“胡说, 他们背地里都说我是狗。”
“那也是, 寻着味儿就找来了。”苏凌抽噎又咧嘴笑着,鼻头翕动显得十分乖巧。
“这叫心有灵犀。”苏刈纠正道。
苏刈下颚短短的胡茬儿又比分开前长了些,苏凌覆手, 扎的刺人。
他脸上看着十分精神, 但眼底的红血丝好像熬了几个风霜雪夜。
苏凌看着十分心疼。
应该很疲惫吧。
苏刈摇头,“见到阿凌就是最好的休息。”
水温渐凉, 而且苏凌身体也不适合多泡。没一会儿, 苏刈便把人擦干抱起。
两人相拥裹着被子, 苏凌脚心抵在他脚背上,紧紧地揽着他,呼吸没一会儿开始变得清浅绵长。
他听着窗外呼呼的风雪声,被子里苏凌睡脸恬淡,哭得红肿的眼睑像是晕染的红脂粉。
像是胸口蜷缩了一只睡着的小动物。
苏刈鼻尖萦绕着香甜的呼吸声,一连紧绷几天的心身被怀里人暖得松弛。
疲惫渐生,他吻了下苏凌的眉心,合上干涩已久的眼睑。
……
两天后,风雪停了。
苏凌风寒也好了很多,整个人又生龙活虎眉开眼笑的。
他在客栈马厩看到自己家那匹栗毛马时,还十分吃惊。
不是说被官府征用了?
难道苏刈又私下要回来了?
“不是,小栗根本就没被拉走。”苏刈道。
原来小黑在家守着,那两三个小吏根本不能进院子。
他们还仗着人多,想拿木棒绳子赶走小黑,反而被小黑龇牙追得在山路乱跑。
小黑眉心两簇棕红眉毛越发深红,跑起来像是眉毛有两团跳跃的火头。
黑眼怒瞪显得凶光毕露,最骇人的是它那一排咬合力惊人的森白犬齿。
掀着厚大的嘴角挂着怕人的涎水,好像恶了好久的凶兽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小黑真棒,回家一定要好好夸小黑一番。”苏凌说着,眼里流露出想念的神色。
“不过小吏没马交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苏凌又道。
“他们自有糊弄交差的一套方法,只要交上去的数量对的上,不会管是哪家马什么品种。”
“啊……”
村里有马匹的人家也就袁屠夫家了。
那自家马没抢走,肯定会抢袁屠夫家的。
苏凌一面庆幸自家马还在,一面又对袁屠夫愧疚。
不过这点愧疚也不多。
袁屠夫家的马被拉走,错又不是他家,错的是不讲理的官府。
苏刈看苏凌拧着眉头有些思虑,他道,“别多想,袁屠夫家的马,不是被顶替我们家马强行征用的。”
“不是强行征用,难道是袁屠夫自己主动提的?”
“不是袁屠夫,是他爹袁得水。”
“袁得水一贯精明,怎么舍得三十几两银子的马?”
“他这么做,可能是知道我家马拉不走,他家马只能顶替。还不如先开口讨个人情。”
苏凌摸着栗毛马脑袋,发现它现在会很乖顺的低头,一双水润大眼满是温驯。苏凌看得欣喜,“幸好你还在。”
“那现在,袁得水肯定到处给村里人说,他为护住我们后生家的马,主动让出了他家的马?”
苏刈没常在村子里,没听到风声。
但苏凌说的,袁得水那嘴脸还真能做出来。
他也知道,袁得水一直想要当下任村长的位置。
正好借机发挥做面子功夫笼络人心。
苏刈看着苏凌突然提起的干劲儿,笑道,“这不正好,阿凌又有架可以吵了。”
苏凌哼哼白了苏刈一眼,细雪风一吹,他下意识把脖子缩在斗篷暖毛里。
苏刈见状,把斗篷后面的连帽盖在苏凌脑袋上,把斗篷系紧锁住脖子里的热气。
大红的灰鼠毛斗篷衬的苏凌气血面色好,眼角眉梢都透着机灵鲜活,整个人完全看不出来大病一场。
用钱悠的话来说,苏凌这就是害的相思病。
这苏刈人一到立马就好了,还在房里呆不住想冒着风雪在城里逛。
苏刈也不阻止他,买了件水滑厚毛红斗篷,把人裹得严实也跟着出门了。
别说,这大雪天一件红斗篷还真是亮眼,看得她都想买一件了。
她以为苏凌两人是出门逛街,可没成想,第二天客栈门口就运来了差不多一千斤粮食。
什么土豆、南瓜、冬瓜、小米,大米、小麦的,只要能放的都杂七杂八买了些。
“你们俩这是打算关门造十七八个孩子吗,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苏凌已经习惯了钱悠越来越不着调的样子,这说出去是千金大小姐谁信?
不过她以前风评也不咋的就是了,养男宠还有胆子按照女训反着行事,这也是一大奇女子。
“怎么吃不完,生一个孩子有第九天的九朝宴,满月的满月酒,一岁的抓周礼。”“你倒是可以提前准备银子和礼物了。”
苏凌说的信誓旦旦,钱悠也听的认真。
她想了会儿后才想起苏凌还没怀呢,然后贱兮兮地说了句,“那你们可得好好加油啊。”
苏凌脸臊,也不和她争了,直接靠在苏刈胳膊埋脸哼哼唧唧的。
钱悠没眼看,“得,本小姐走了。”
苏凌立马抬头得意道,“这就叫做杀人于无形吧。”
苏刈无声笑了。
苏凌哼了声,“你可珍惜现在的我吧,等回了青石城我就只忙着铺子了。”
苏刈捏了捏手心的纤细手指,低声道:“求求主子啦,偶尔回家犒劳犒劳我吧。”
苏凌咧着嘴笑,调子又厌弃,“你话好多,不要脸。”
苏凌话是这么说,但是回到青石城后,他做事节奏明显缓了下来。
不疾不徐,大有向张大夫靠拢的趋势。
收的药材先放在铺子的仓库里,七天后官府统一来收。
从云水州买的粮食也运去村里的粮仓放着。
十几辆马车从云水州出城门的时候,遭到城门守将重点盘查。
不过因为苏凌手持青石城的官府文书,写明是来云水州采买药材的,放行倒是很快。
十几辆马车里夹杂的粮食也没遭到盘问,都默认是上面统一采买的。
李公子也用济世堂的名义囤了大几千斤粮食,到时候即使真打起仗来,战后也能救济施粥。
远处山巅、近处屋檐上的积雪还很亮眼,最近感染风寒的人多。
即使苏凌不忙别的,就陪着张大夫看诊抓药都够忙活一天。
不过忙完今天,明天就可以休息。因为冬至到了。
傍晚快下工的时候,苏凌把铺子里的伙计都叫在一起,商量守仓库的安排。
因为冬至休假五天。
云哥儿伤势养的不错,现在也没之前战战兢兢胆怯的神情,整个人很有干劲儿。
一些杂事也逐渐上手了。
“苏管事,我来守着铺子吧,反着我也没地方去。”云哥儿率先道。
这半个月来,他受到济世堂里的同伴诸多照顾,总想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平时下工后,管账的棉哥儿还会教读书写字;
张大夫和后来的王大业都很好说话,平时也经常指点他;
唯独周王不咸不淡,平时做事还时不时走神。
周王最近憔悴不少,脸颊都消瘦下来了,他也开口道,“我也来守铺子吧,我娘刚过世,也没心思过节。”
苏凌看了周王一眼,“那好,就你和云哥儿来轮流吧,工钱照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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